这批货大部分是当地食品作坊加工的果脯,发往蜜城的企业进行贴牌售卖的,在最上边的四个角都装了送风装置,保证了车厢内的空气质量,在车厢尾部靠中间的地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脸靠着车厢壁进闭着眼,保持着脖子和身体弯成90°的奇怪姿势,似乎是在一堆果脯中飞翔,奇怪的是他手上还抱着一瓶酱油。
这憨憨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他依稀记得自己正奔跑在一条荒废的小巷,电光火石间似乎穿越了一道黑色的幕帐,移动的时候未知些许冰凉刮得他脸边生疼,但随后狠狠的撞到了什么东西,瞬时间没有了记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伊兰做起身来,眼里一片黑暗,空气中充满多种果肉混杂的糜烂气味,屁股随着车辆的颠簸传来挤压的触感。“等等?颠簸?哪来的颠簸?”伊兰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会在车上?他挣扎着爬到了车后门,肩膀用力顶了一下,车门如封死了一般纹丝不动,他开始有点晃,强忍着脑袋里如潮汐般回旋冲刷的眩晕感,开始敲打着车门。正当他想喊的时候,强烈的眩晕感让他软了下来,浑身如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伊兰眼睛越来越重,再次昏睡过去。
“蔡哥,刚刚后面好像有声音,你有没有听见?”开车盘旋在蜜城外蜜城山弯弯绕绕的路上,司机差异调了一下后视镜,向后看去。
“没有听见声音,好好开车,我休息一会儿。”蔡主管不耐烦的闭上眼睛,盘算着卖出这批货自己能得到的提成,他仿佛是极累,竟然在毫无节奏的颠簸中沉沉的睡去。
轰鸣声中,这辆车装载着两个熟睡人的梦,向下一站蜜云湖开去。
“白云之下蜜湖边,蓝水紫天向映间。”
蜜云湖身处巨大山麓带中的低洼地,东边是声势浩大的南川江水,山山水水的重叠孕育了蜜云美色,每当夏天的傍晚,在观景台向远方眺望,碧蓝无波的湖面接壤天边,美妙的光学反应在天边留下活跃的紫。
昏沉中,伊兰第二次醒来了,手上还抱着那瓶老抽,虽然精神还有些萎靡,但是已经能坐起来了,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自己身处一辆行进中的货车上。
回想着昏迷前最后的场景,他仿佛记起来了什么,看着自己怀里的酱油,瞬间张大了嘴,在空中比划的手僵住指着车壁和自己来回指着,不确信的摸着车厢砸了两拳。
“老爹啊肯定很想我吧?打酱油把自己打没了。”确定了自己不是被人贩子卖了之后,他又开始悲伤起来,想到父母,那两个大部分时间都背对着他的背影,不知何时竟然生出了点点白发。
无力感和倦怠感再次袭来,一同问候的还有肚里的饥饿感,伊兰再次躺下,带着泪痕闭上了眼睛。这时这辆红白相间的货车已经冲出了蜜城的山路,一路平坦,往蜜云湖驶去。
当他第三次醒来时,是被刺眼的光和人们的惊呼声吵醒的。
“蔡哥,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一路上我老觉得后箱有东西,没想到装了一个大活人。”司机神情激动,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猛烈的摇晃着蔡主管的胳膊,蔡主管也神情呆滞,目光空洞的扫视了一圈围观的工人。
突然他回过神来,纵身跃入车厢,紧接着发出一声惨绝人寰而又带着恨意的叫声:“赔老子的货!”
司机忙凑前看去,最上面至少五袋包装好的果脯全部压坏,粘稠的糖液渗透出来,而压在底下的包装都有着不同的损伤,万幸的是伊兰毫无力气,除了前面这两排,后面满满当当的货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蔡主管心在滴血,他嘴巴里盘算着:“报废五袋,需重新加工八袋,这车货算是没得赚了,还得陪个两千块......”愤恨的他转头看向已经睁开眼睛坐在地下的伊兰,猛地跳下了车跑过去揪住了他的头发:“你!怎么上的车!”
“啊!好刺眼,疼疼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