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子, 老房子,老屋子
记忆中我家的老院子好长,大概前后应该可以盖三层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盖了一层。每当下完一场大雨,想走出屋子,到大门口玩,都要踮着脚走,走过那条极窄极坑洼的煤燋子搅拌了一点儿可怜的水泥铺成的路,终于到了大门口,街上西边高地势上流下来的水,把街冲刷的露出沙子和石头底,成了一条小小河,现在我都很奇怪,那时水并不浊,很清很清,可因为胆小,我也只好望河兴叹了,再压抑一下因为下了一天雨,已经闷了一天的心,又踮着脚,摇摇晃晃的走回屋子。
穿过堂屋,又看看南院,照例是那一大片的向日葵,金黄的花明亮,干净,常常看得入神,也想摘下来,看看那瓜子长成什么样了。
回过神来,回到屋子,记忆中的屋子,永远是那么明亮。一进屋,中间摆着一张紫黑色高桌,左右各有一把太师椅,高桌正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幅画,上面是穿着军装的雷锋,似乎还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
高桌左边是一对黄木箱和一个大红板柜,右边是长长的大炕。大炕也是我的乐园,可以翻跟斗,打把式,从这头到那头,惟一不喜欢的是墙上那幅戏曲人物图画,越是妈妈不在家,画上的人越看着我,我躲在被窝里偷偷看他,他也在看我,看得我有点害怕,有点儿发毛,关了灯,那双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最后,没办法,只要妈妈不在家,就剩我自己的时候,我就用纸盖住他的眼睛,似乎这样就盖住了心底的害怕。
这永远明亮的屋子,在我九岁那年,不得不离开了它,从此它就只存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