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你出生的日子;九月,是开学季,开始了又一个学期你离家求学的日子;九月,再一次开启我默默想你的模式。
浙南的秋天,我总说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有时才九月中旬她就迫不及待的露面了;有时要到十月初她才犹抱琵琶给出半个脸;有时又会是十月末,甚至直到十一月份才姗姗的迟来。她总是像个精灵鬼怪的少女,故弄玄虚,行踪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总之,经常是人们觉得再也无法忍耐酷日的直射,再也无法承受高温炙烤的时候,她就突然的来了,也许是被一阵台风裹挟而来,既来之则安之,她干脆放下架子,以亲民的姿态来到人们中间,给人们带来久违了一个夏天的丝丝凉意。
今年的秋天,我同样不敢预言她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会来我们家串门儿,然后久驻,然后直到冬公子来接她的班儿,方潇洒离去。
这几天的天气实在太热,热得我成天钻在空调房里不敢出来,不敢正眼瞧一下足以亮瞎双眼的刺目阳光,这样的天气有时会让我有种错乱:这到底是不是秋天?
但是二十年前,我却清楚的记得,那年的秋天来得格外的早,也是同样这样的九月中旬,我们已经穿上一件长袖,甚至还在外面再披件外套,才能挡住秋凉。
那年中秋节,屋外洒满银色的月光,夜凉如水,我不满足于只在阳台上欣赏仲秋之月的半边面庞,我要走出去。我想去附近绣山公园的山顶,观看满月那光彩照人的脸,我要带着腹中的你去与明月相伴。
那个时候,离我的预产期也就半个来月了,禁不住家人苦苦相劝,只好退而求其次,到小区内的一个葡萄架下,带着你一起去偷听牛郎织女说的悄悄话。一轮圆月高挂空中,又大又亮,我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吴刚,正在一板斧一板斧永不停歇的砍伐着桂树……。
月亮亲切的注视着月下的每一个生命,我在葡萄架下流连,在月光里徜徉,忘了时间。
记得天文预报那天晚上正好有月偏食,可惜来得太迟,大概要到深夜十二点以后,我本想带着你一同见证这难得时刻,但是,那天的天气实在太凉,我外面已经披着一件你爸爸的厚外套,却仍抵抗不了沁入肌肤的寒意,我不能不考虑万一受寒感冒的严重后果,只得乖乖回家躺下睡觉,第二天起床,我仍在为这一难得机会的错失感到遗憾不已!
也幸好那年秋天来得早,你出生后并没有受到高温的煎熬,气温舒适宜人。
初为人母,生产时的疼痛早已因你的到来而忘却,伤口的疼痛感也冲淡不少。望着你月亮般明媚的小脸,我醉了;这,就是我的女儿,多么的神奇,这个上天赐予我的小天使!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你看,舍不得眨下眼睛。看着你,我居然两、三天全无睡意,除了护士带你去洗澡,我一刻都不想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哪怕分秒。
在医院安然度过几天观察期,终于,我们带你回到了家里。记得那天回来时,来到小区门口,刚下车就闻到一阵浓香扑鼻,哇,桂花!桂花开了!记得一个星期前,去医院住院时还没有的呢,这不是为了迎接你的到来又是什么!
一直觉得桂花香味太过浓烈奔放,不够含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从这一刻开始,我爱上了桂花,我感谢她用独特的、沁人心脾的浓香来迎接你的第一次回家。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那个有关女儿红的故事:从前,绍兴有个裁缝师傅,娶妻后想生个儿子。一天,发现妻子怀孕了。他高兴极了,兴冲冲立即酿了几坛酒,准备得子时款待亲朋好友。不料,妻子生了个女儿。当时的人都重男轻女,裁缝师傅也不例外,他气恼万分,就将几坛酒埋在后院桂花树底下,随后,他竟忘了这几坛酒的存在。
光阴似箭,女儿长大成人,生得聪明伶俐,居然把裁缝的手艺都学得非常精通,还绣得一手好花,裁缝店的生意也因此越来越旺。裁缝一看,生个女儿也不错嘛!于是决定把她嫁给自己最得意的徒弟。
裁缝高高兴兴地给女儿筹办婚事时,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埋在桂花树底下的几坛酒,他想到当时的忿忿心情,不禁心生愧意。他决定在女儿婚礼当天用这几坛酒来宴请宾客,他要告诉女儿关于这酒的故事。到了那天,当裁缝一打开酒坛,就一阵甜香气扑鼻,酒色浓厚品味甘醇,宾客齐赞:“好酒!”,于是宾主尽欢。
后来,大家就把这种酒叫做“女儿红”。当地人家生了女儿时,就酿酒埋藏,嫁女时掘酒请客,形成了风俗。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开篇就是重男轻女的,这让我不满。但是故事结局倒致一个风俗的形成却让我欢喜,这个风俗好美,好有仪式感,让人相信生活的美好,让人生值得期待!
你,我亲爱的女儿与桂花有缘!我也在你满月这天,在一棵桂花树下埋下了一坛老酒。
现在,那坛酒已安然度过了二十个春秋,它与我们一样,一样还在等待,等待着重见天日,揭开坛盖的一刻,等待着每一位在场人士见证它的华丽转身,精美蜕变!亲爱的女儿,等你出嫁的之时,我要亲手捧出这坛酒,亲自斟满你的酒杯,亲手把你交给那个可以托付的人,让你的人生与这坛酒一样值得期待,从此幸福绵长!
……九月,秋日,女儿红!这其中的每个关键词,居然都能跟你,我亲爱的女儿联系在一起,这让我心潮澎湃,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