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把稻谷翻一遍吧”,母亲对我说,“多翻几遍总是好的。”
我在14岁那年分得的7分8厘土地,在来年并没有让我家的谷仓增加多少粮食。
眼看着田里的稻子快要收割的时候,绵绵的阴雨使母亲忧心忡忡。稻田里的水明显的溢出了田埂,池塘里的水面仍然是悄无声息的上涨,沉重的稻穗大面积的伏倒在稻田里。
我无法忘记我父亲脸上的那种无助,村里的每个人也都是服丧一样神情。
看着飞扬的雨水,我85岁的奶奶坐在门槛上抹眼泪,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那么长时间的流泪,满脸的皱纹因为悲哀,全部挤到了一起。
当大家已经失去信心了,放言:“今年要去讨米了。”奇迹在中午出现了,逐渐破裂的乌云透出了饱含湿气的阳光。接下来就是全村人疯狂的收割,男女老少一起出动抢收倒在田里的稻子,甚至我小脚的奶奶也出现在田埂上。
父亲抓起一把,这是一颗颗金黄色的稻谷,颗颗饱满,但连绵的阴雨,大多冒出了细长的新芽。短时间抢收的稻谷,堆积在坪台上,被我翻了一遍又一遍,不歇一会功夫。
因为成色不好,送完“国库粮”回来的父亲,拿回来的却是比往年更少的钞票。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的夜晚,我独自一人抱着双臂,蜷缩在自家的田埂上,眼光投向那深邃的夜空,忘记了对黑夜不可名状的恐惧。
我的母亲,一次一次对我的急切的呼喊,我却没有听到。直到气急败坏的父亲出现在我面前,当他发现我平息的哭泣,用粗糙的蒲苻般的手把我拉到背上。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失去了对土地的渴望。土地赋予了我生活的一切,但长久的劳累并没有获得丰收的喜悦。当我从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活着,但拿什么来拯救我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