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魏晋风度》,心里一直不平静,有很多话想说,却总觉得自己的文字太单薄,思考太肤浅,辜负了那个时代,那些人。
汉朝强大唐朝繁荣,却被世人诟病“脏唐臭汉”。在魏晋那个风云诡谲险象环生的时代 ,士子们却崇尚精神的绝对自由和灵魂的绝对洁净,因此给中国的后世文人树立了完美的精神标杆。
魏晋崇尚美,美的容貌美的服饰,美的仪态美的做派,美的才学美的气度,让魏晋的名士显现出一种舒展优雅的气派,清奇高标的风骨。但魏晋时期旋进旋变的政治风云,让名士们看似佯狂实则郁郁,看似舒展实则惴惴。
1.崇尚华服与美貌容颜是外在表现。
魏晋时期对美的追求简直到了一种变态的极致。
比如晋明帝的驸马,南康长公主的丈夫,被辛弃疾写在《水龙吟》里的征西大将军桓温,在率军灭了成汉之后,将成汉国的公主李势带回家中,“金屋藏娇”给藏了起来。南康长公主得知此事带着一腔妒愤推开房门,当她看见玉容冰肌长发如瀑神色凄凄的成汉公主时,不由得抱住那无比美丽却满脸愁容的女孩儿,再也舍不得杀掉这个绝世佳人。美,让人生。
孙吴奠基者孙策,被仇家许贡的小儿子用箭射伤,伤及脸颊,孙策看到镜中的自己脸上的伤,怒吼一声,我的脸都成这样了,何以建功立业!遂伤口迸裂而亡。美,让人死。
还有那个因为长得太好看被看死的卫玠,以及那因为太英俊人们只记得其美貌却忽视其文采一出门就被女粉丝们送满车满车的鲜花水果的潘安。
其实魏晋士子对华服的追求并不是现在意义上真正华丽的服饰,而是一种派头。宽衣博带,是一种俊俏大方的派头;手执塵尾,是一种潇洒自信的派头;陶渊明的无弦琴,嵇康的古琴,都是一种出尘不俗的派头。在魏晋,这种派头很重要,是人对美的痴迷的一种外显。
2.追求精神的洒脱不羁是内在要求。
魏晋时期对精神的纯洁高尚自由洒脱的追求也是到了一种极致。我们前面提到魏晋士子喜欢宽衣博带,其实这宽大的衣服最主要的好处就是身体自由舒展不受束缚。为了身体的舒服,甚至连衣服也不穿的,也有,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便是一个。在他看来,天地就是房屋,房屋就是衣服,为什么还要穿衣服来约束身体呢?发展到后来,名士对身体极度自由的追求上升到了披发垢面虱虮满身,这样方能显示一个人的洒脱不羁率真自由。因此,在魏晋,公然捉虱竟成了士子的一种风尚,很多人居然没有虱子也要跟风做捉虱状,似乎如此,才能显示出自己的疏狂自在。
3.对美的极致追求是无声无奈的抗争。
但是魏晋时期却又好“玉”“松”“清风“明月””这些至雅至洁的意象。好看的人被称作“玉人”“玉树”,两个好看的人在一起就叫作“连碧”;有才德之人则被誉为“松”,大臣和峤有过人之才便被称为“森森如千丈松”,八俊之首的李膺被称为“谡谡如劲松下风”。山涛评价嵇康为“孤松之独立”,醉后则是“玉山之将崩”。玉之纯粹洁净松之清冽强劲,实则魏晋士人对清奇风骨的追慕。
魏晋多名士,骨骼皆清奇。很多人的傲骨藏在不羁之下。阮籍的嗜酒宿醉和青眼白眼,陶渊明的隐居南山荷锄种豆,嵇康的打铁拒仕,实则皆是同那个时代无声而有力的抗争。
那真是个最好的时代,因为那个时代里有最玲珑剔透如同美玉单纯可爱如同赤子的风流名士;那也是个最坏的时代,因为那个时代里有无尽因皇权之争而生的杀戮,有混乱黑暗充满构陷的政治风云。所以那是个矛盾的时代。
士子皆以痴狂嗔醉为表,掩饰内心深深的失望痛苦无奈,并将这些不满与郁忿化作长啸清谈论玄,执一柄塵尾,论山论水论明月论清风,就是不论世事。
方寸湛然,玄对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