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羞耻的梦
她说,“我经常做着同样的梦”。
“有一次,我和一群人玩着,大家在一起商量要搞一个派对,集体换上警察的衣服,我也同意了。
我在梦里想,既然要换衣服就先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吧,说着,我自己先把套头衣服脱了下来,回头一看,他们没有一个人行动,全部站在我身后,笑话我脱衣服,我往自己身上一看,那件套头外套下面居然什么都没穿,我赤裸着上身站在他们中间,羞耻极了“。
她对我诉说着她的难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
这样的梦经常在晚上,造访她。
在白天,这样的羞耻感已经折磨她很多年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办法在一个团体中呆太久。人越多的时候,她越觉得难受。
羞耻感像是一种耻辱感,她把自己关在一座监狱里,走不出去,也没有人能真正进来。
这座监狱又像一个保护壳,她唯恐真实的自己大白于天下,被全世界抛弃。
02 难言的痛
Brene Brown教授在她写的书《I thought it was just me》里面提出了她对羞耻感的定义:羞耻感是一种相信我们是有缺陷的并且因此不值得被接纳和归属的,强烈痛疼的感受和体验。
羞耻感不同于愤怒,悲伤等情绪,后者尚且还可以通过攻击,哭泣等方式去表达,羞耻是最不敢与人言说的感觉。
在《解读羞耻》一书里还提到:羞耻感不是内疚,两者有巨大区别。羞耻专注于自身,内疚专注于行为。羞耻是“我很糟糕”,而内疚是“我做了很糟的事”。
羞耻里面包含着太多复杂东西,自卑,压抑,敏感,各种各样情愫交织,让人备受折磨,但是再难受,也会本能地把紧紧把瓶盖捂住,生怕它跑出去一点点,让人看见。
羞耻首先是一种异类感。我跟别人都不一样,他们在是一伙的,而我则是自己一个人,被群体排斥在圈外,孤单无助地傻站着。其次还有缺陷感:我有一个很难以启齿的秘密,或者无法修正的缺陷,与别人比,我是最丑,最傻的那个。
日本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松子一生努力奋斗,积极进取,获得再多成绩,也无法改变她和妹妹不一样的事实,妹妹轻而易举地可以获得父母所有的关注,而她是家庭中的异类,不受欢迎的隐形人。
羞耻感的最底层,是对于自己不被爱的痛苦,更是作为人这个物种的羞愧,既然被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长处和价值,被同类所接纳和看见。
一旦接受这个信念,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03 静默之殇
有个朋友告诉我,她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经常转学,刚开始几次还没有特别的感觉,直到有一次,她又要去新学校报道。妈妈把她送到教师门口,像以前一样离开,让她自己走进教室。
妈妈走后,她站在教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同学嬉戏追逐,热闹非凡,她突然很害怕进入教室,她怕其他同学像异类一样看着自己,评论自己,身高长相,穿着打扮,家境来历,都成为大家争相交流的谈资。
她在门口,足足徘徊了一节课的时间,直到班主任发现她,把她领进了教室。走进教室的那一刹那,她看到全班的目光,像刀片一样,整齐划一地飞来,她觉得自己的脸上像被刀划破一样,火辣辣地疼。
直到她长大成人,才明白那叫羞耻感,可是它已经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压得她根本踹不过气来。
在痛苦了很多年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去分享这个羞耻的感觉。
原来,羞耻的背后,是她自己想要极力隐藏的感觉,那就是,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值得被爱孩子。
当她把这个感觉说出来,并一遍又一遍地去描述它之后,她如释重负。更奇妙的是,当这个秘密不再是无人知晓的时候,她的羞耻感好像慢慢消失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羞耻感是所有情绪最具杀伤力的一种。我们看过很都讨论愤怒,悲伤,恐惧的文章,但是关于羞耻感的,少之又少。
因为羞耻感最大的伤害,便在于它的静默。很少有人愿意去谈及,便自然少有人去考究。
羞耻感告诉你,你现在的体验和经历,是所有人都不曾经历的,你跟其它所有人居然不是同类,是需要躲起来的“怪物”。
静默会让负能量在自己身上慢慢累加,同时,阻断和外界沟通的桥梁,让你信以为真,一生不停地重复羞耻下去。
要化解羞耻感,便要打破静默。
每一种羞耻感背后,都有一个必须拼死保护的秘密。说出这个秘密,它就不再具有杀伤力。
这个秘密的内容因人而异,但是探索到最底层,通常都是对于自己做为一个人的价值的全盘否定。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它便失去了价值。
把它们诉说出来,你会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异类,别人也不会真的如你所想,全部离你而去。
当你愿意去谈论这个羞耻之时,便是它离开之日。
你会发现,生而为人,本身就是价值,不需要向任何人说抱歉。
文中所涉及案例,已获得来访者授权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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