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没错,每个人都会觉得故乡的月亮是最清莹明亮的,这并非错觉,而是对故乡独有的私情。
古今中外,借月抒情者众多,大多都是悲凉的,尤甚者是游子笔下的月,凄清且忧愁。我对故乡的月也有一种私情,淳厚且不忍割舍,它承载着我一切的回忆,抬头就能读到逝去的曾经。
故乡的月,格外明,格外静,倚在山峦旁,挂在树梢上,映在小溪里,镶在九天之巅。每当夜幕降临,明月升上夜空,清澈的月光洒满大地,照进农家小院,会让人产生无数情思遐想。自离开故乡外出谋生,天天奔波,常常忙到深夜,很少有闲情雅致去赏月,平时甚至会忘却它的存在。唯逢佳节,邀几好友,小酌几杯清酒,借着雅兴,看看高悬的清月,努力搜寻些许淡淡过往。
故乡的月,给了我乐趣,给了我憧憬。记得小时候,男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弹玻璃球。那时候玻璃球很便宜,几分钱一个,却非常漂亮,玻璃球里有五颜六色的花形。晚上放学后,约几个小伙伴,疯了似得玩,晚饭都会忘了吃,天黑了,借着月光玩的灰头土脸。每次玩玻璃球结束后,我都会拿起玻璃球放在眼前,闭上另一只眼,对着月亮看,月光照进玻璃球里发出金亮的光,玻璃球里便会出现奇妙的世界。玻璃球里的各色花形犹如漂亮的珊瑚,摇曳摆动,千姿百态。玻璃球里的气泡好像调皮的鱼儿吐出的水泡,晶莹剔透,转个面,又会看到花色奇异的冰纹。
童年,对一切都是好奇的,故事里说月亮上有广寒宫,广寒宫里住着嫦娥,以及一只小白兔。当时还两手握拳,拳中留一条缝,放在眼睛上当望远镜看过,终是没看到,只看到一抹淡淡灰影,据说那是触犯天条的吴刚在砍桂树,一度以为是真的,曾几何时,对月中的故事那么情有独钟。神话终究是神话,不管多么令人向往,却是无法成为现实的。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还没有通上电,夏天地里活多,大人都是很晚才回家,每到此时,母亲会找出家里唯一的照明工具——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用洋火(火柴,当地都叫洋火)把灯芯点着,再用洋火棍儿挑挑灯芯,把煤油灯倒腾亮了,放在“家传”的灯台上,慢慢挪到厨房的灶台后面,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开始准备晚饭。 融融的月光,透过老屋后的杏树枝丫,洒在青瓦泥墙的小院里,着实比屋子里亮堂多了,母亲做好饭后,会把小方桌摆放在院子里,一家老小围着小方桌,就着月光,哧溜哧溜吃着手擀面条,虽清贫却能享受天赐的宁静与温馨。
他乡月亦是故乡月,只是有着不同的过往,有着不同的念想!我独爱故乡的月,是那么浓,那么切。金灿灿的月亮从暗黑的山梁梁那边慢慢爬上来的时候,如白玉盘,格外明亮,为寂静的黄土地披上一层轻盈的昏黄的纱,朦朦胧胧,它就是一直这么无私地吮舔着黄土地,包容着这里的点点滴滴,阅尽人间悲欢离合,哪怕是阴晴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