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在乡下生活时,大院中曾种过一棵榆树。
榆树生长在大院中央的石木兰里,树高有三、四尺,蓬蓬松松的,树叶错落有致,枝干也有一握粗,细小而密集的在树干上分布。而整棵树好似被施加了魔法,把我印象中细小而精致的榆树变得如此般的粗大。
这棵树已经有些年岁。树皮暗褐色,摸上去是粗粝的质感。还记得开春的一天,光秃秃的树枝染上点点嫩芽的鹅黄嫩绿,这绿芽初萌时几乎像针尖大小,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见。几天过后,树冠位置上似乎有似有似无的绿影。新绿如烟,仔细看,榆树的春芽已长成圆形。我每天傍晚躺在榆树边上看闲书,好似一天天候着榆树,看树冠团团,腾起一片绿云。
随绿叶转青,夏夜的光影逐渐袭来。夏天榆树青绿油亮,叶脉细腻光滑,我每天用一小杯隔夜水与那早晚餐中用过的淘米水淋一下石栏与那树根上层的泥土,榆树长得郁郁葱葱的。在蛐蛐鸣叫的那段日子,我常把洗菜时择下的叶菜丢一两片在石栏中,当叶子边缘留下虫子啃过的痕迹时,我总是兴奋异常,但它吃的其实并不多,常有一大片菜叶在石栏周围散落。白天时它不知道去哪儿了,或许是藏到爬山虎的浓密叶子下了吧。
夏雨总是来的最早,把石栏中的泥土都淋湿了,干枯的榆树叶被淋的湿漉漉的。没想到的是,青绿已逐渐绽满枝头,春季中的厚积全于此薄发发出来了,长出了一个个吹弹可破的青绿芽儿。这好不容易长出的青绿芽儿让人想起在那青园之中的繁茂榆树。我想那石栏中的榆树,要是生长在那辽阔的田野中,或许会变得不会如此吝啬呢?
几年过去了,我早已搬到城中。后来回去那棵榆树也早已被村委会决定砍去,大院中变得更为空荡,逐渐失去了以往的生机。
有一次我去了草原上旅行,那片绿色中少有树木与庄稼,数百里草原上移动着云影,成群的羊儿在水泽边回望。走进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湖,我看见了一颗屹立于尽头的树,那棵树侧身探望,又令我似曾相识。
那是棵郁郁葱葱的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