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朱自清《背影》
在你印象中,父母的背影是什么样的?
肥胖臃肿的......
消瘦笔直的......
佝偻着腰的......
老态龙钟的......
在你印象中,父母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白花的......
灰白的......
缕缕银丝隐藏在黑发中若隐若现的......
或许是每月腾出半个小时来涂染的棕红色......
很不幸地,他们在我们印象中的形象都与“衰老”一词有关。
却忘了,他们都曾英俊高大过、青春美貌。
只有一直贮放在角楼里的一张张泛黄的、黑白的相片还记录着他们年轻时的模样,只有在机缘巧合之下,或许在他们百年之后才有机会重见天日展示在我们眼前。
有空把旧相片翻一翻,或许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在那没有美颜、修图的年代,他们年轻时的模样是如此的令人惊艳。
很不幸地,我们看到的都是他们顽固偏执、老土无趣、行动缓慢、思想闭塞的一面。
却忘了,他们都曾肆意青春过、杀伐果断。
仔细想想在那物资缺乏贫穷的年代,他们要熬过饥荒、下岗等艰难岁月,是需要何等坚韧的意志和艰苦的拼搏,才能一步步地走到现在。没有他们的庇护我们不能茁壮成长,没有他们挣来的资源就没有今天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有空听听他们的故事,我们写下来的故事不应只包含和平安稳的年代里所发生的时事热点、诗和远方,更应包含时间带走的过去,或许我们会发现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他们的故事更加惊心动魄,更值得记录。
很不幸地,学习、社交、工作已经慢慢地填满了我们的成年生活,对他们的依赖、求助渐渐地感到不耐烦,因为生活模式跟理念的互相冲击,发生一次又一次的争吵。
却忘了,我们小时候是多么渴望每天粘着他们,他们是如何每天不厌其烦地照顾、教导我们。
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天中午放学回家都要打电话给正在工作的母亲,也不是不懂得不要打扰的道理,也知道其实自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想说的,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想听一听母亲的声音。
还有每次母亲外出时,我总是抱起母亲的睡衣,闻一闻上面残留的体香,就会感到母亲在身边的温暖,心里会感到一丝丝满足,以此来弥补母亲不能在周末陪伴的失落心情。
有空常回家吃饭坐坐,我想他们此刻的心情也我们小时候一样,想听听我们的声音,好好感受我们常在身旁的感觉。
或许你会发现他们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他们也像小孩一样天真可爱。
02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目送》
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经历,他们的故事,或许是他们老了忘了,或许是他们觉得往事如烟没必要再提起。
他们不说,而我们不问。
一段段珍贵、值得纪念的回忆就从此蒙上时代的灰尘,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也许他们的不善言辞,伤害了我们的感情;
也许他们的唠唠叨叨,使我们感到无比厌烦;
也许他们的规劝阻止,在我们看来是控制欲太强。
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经历过我们所经历的,不想眼睁睁地看我们掉入现实的坑中。
就像是一只导盲犬,明明看到主人即将踏入深坑中,它不能出声,只有发疯一样吠叫唤不来主人的注意重视,却唤来他们的厌烦时那种绝望无奈的心情。
在他们年轻时,我们不懂;
在我们年轻时,他们不会;
终于当我们做父母的时候终于懂得了他们的苦心、他们的不易、他们的难处,但他们已经老了。
希望时间可以走慢些,这样我们走在成为“他们”路上的同时,还有时间跟他们相互学习、相互体谅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