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新疆看看,带着父亲。带着父亲走走他“来时”的老路,带着父亲回忆回忆他的青葱岁月,带着父亲看看战士们生活过的地方,再听父亲讲讲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新疆,一方我从未涉足过的土地,对我来说似乎是遥远陌生的,但是又因为与青海交界、瓜果飘香,更重要的是那是父亲生活过的地方,所以我又隐隐觉得这方土地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父亲平日是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人,只有谈起他在新疆的那段岁月时才会打开话匣滔滔不绝,偶尔我还会看到父亲微微湿润的眼眶里闪烁的光芒。我想,带父亲去新疆看看的念头也是由此产生的吧!
在父亲还是帅小伙儿的那个年代,制度没有那么严格,人们保家卫国的情绪高涨,满腔热血但未达可服兵役年龄的父亲,谎报年龄踏上了去新疆军区的火车。父亲说那时的火车还是绿皮的,行驶起来会哐当哐当响,他们一批“新兵蛋子”坐着硬座在火车上晃悠了40多小时才抵达了那方未知的却充满希望的土地,当时所有人腿脚都肿胀的像发面馒头一样,但是大家没有一句怨言,父亲现在还总会拿这件事举例,引导我们要学会适应环境、要有吃苦精神。从此,用青春换军装,二八年华的父亲在新疆开启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我一直以为像父亲这样“古板”、“寡淡”的人定是没有理想的,参军也不过是当时形势下随波逐流的选择,然而后来我才明白自己对父亲的了解太少了,父亲说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告诉过他的母亲,他想当警察。所以,我想对于原本想长留在部队,但因为一些客观原因没能达成这个心愿的父亲来说,这可能是他一生的遗憾了。
父亲退伍后,由于当时信息还没有现在这么畅通,战友们渐渐失去了联络。家里仅存着一张被父亲视为珍宝的泛黄的老照片,这张照片定格了父亲的二八年华、承载着父亲的满腔热血、镌刻着父亲的军旅生涯。父亲时常会拿出他的“宝贝”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然后给我们讲讲那些年的趣事,父亲说他当时当班长带新兵,有几个非常不听话的经常惹事。后来,他与其中的一位约架,被打趴的新兵输得心服口服,自那以后大家都非常的规矩。
这两年得益于国家出台的相关政策,要统计退伍老兵信息,父亲辗转联系上了不少老战友。令我感到惊奇的是,这么多年父亲竟然还能清楚地叫出每位战友的名字,甚至于能清晰地描绘出每个人的性格、样貌特征。尽管我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到那是怎样的一种战友情,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段岁月所经历的东西是深深烙印在父亲骨子里的,刚毅、坚韧、自律,当然还有“铁打”的身体,记得小时候跟在父亲身后用小跑的姿势也跟不上父亲健步如飞的步伐。当然,现在的父亲仍然老当益壮,但还是敌不过岁月的蹉跎,矫健的步伐伴随着微微的喘息,“铁打”的身躯偶尔也会有不舒服。“带父亲去新疆看看的愿望需要抓紧提上日程了啊!”这样想着,我仿佛看到一个身姿婀娜,五官深邃的“阳刚子”(新疆话“女性”的称呼)左右摆动着脖子,踏着曼妙的舞步朝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