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蚕豆

我自小是一个好吃的人,从小看书的时候,都对书中提到的美食极有兴趣,最喜欢的便是各种描写美食的篇章了,对红楼梦里那碗酸笋鸡皮汤和烤鹿肉都有满满的食欲,更不用说汪曾祺与梁实秋一篇篇散文小说里活灵活现的美味了。

正是初夏,汪老笔下的枸杞头我是无缘尝试了,但鲁迅先生幼时爱吃的罗汉豆倒是还能一试。

我恰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上海前,商店里卖的怪味豆、兰花豆倒是有缘一试,新鲜的蚕豆确着实未见,更不知蚕豆便是所谓罗汉豆了。

某日在菜场,见到摊子上一大捧绿油油的豆荚,硬硬的看起来便难对付,旁边还有新鲜剥好的豆子。没试过的菜我总是要试一试的,便买了些新鲜豆荚拿回家慢慢的剥。

剥豆子实在是消磨时间的好助手,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悠哉悠哉的剥豆子,不光要去豆荚,连外面那层厚皮也不能放过,只可惜前两天刚剪了指甲,光秃秃的指甲完全发挥不出它应有的能力,剥豆子的速度逼我想象的慢了不少,慢悠悠剥出一碗后发现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

好吧,那就用简单的方法把这碗蚕豆处理掉吧,刚剥下的餐蚕豆有股极淡的清香,有些像掐断了的嫩草,虽然常见的菜谱是拿油清炒,但大概是夏天的缘故,我对油脂没有了一点点的好感,完全忘记了冬天的时候我与它的深厚感情——说实在的,天气这么热,重油、重盐,这几个字很多时候都能把我进食的欲望彻底消灭。

每次到了饭点又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小荷叶小莲蓬汤”,听听,多雅致的名字!又是荷叶又是莲蓬的,单想想就觉得清雅,宝玉挨了打,什么也吃不下,巴巴的想喝这磨牙的汤。汤是好东西,既能当菜又能补水,懒散的时候连饭都顶了。在家的时候餐桌上偶尔会出现西红柿鸡蛋汤,最常喝的便是煮过面的面汤了。一碗面连汤带水的吃个干净,油了咸了,倒半碗面汤去去油,舒坦!但夏天,又是一个人,不想做饭的理由都占了个全,还说炒个菜和点儿面?还不如拿青菜煮个汤,配小半碗白饭,少盐少油,清清淡淡的过这个夏。

平日里好用青菜蘑菇煮碗素汤,少量油微炒一下便加水慢煮,出锅前撒一撮盐,极是清爽。这碗蚕豆我也准备用同样的方法试一试,一人食,自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了。

嫩绿的蚕豆颜色是极好看的,恍惚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嫩蚕豆色”,很想买一件这个颜色的衣服了,只可惜从没见过。

遇了油,嫩蚕豆色便鲜亮了起来,泛着光。加水煮的时候,隔着雾腾腾的蒸汽,能看到绿色的蚕豆在水里浮沉。煮的久了,蚕豆绵软清香,在嘴里一抿就变成了泥。汤也很是鲜美,带了些许细碎的油星,热气腾腾的带着蚕豆的清香,一点点的盐又提升了这季节性食物的清香,这是只有在时令季节才吃的到的新鲜。

似乎在南方的其他地方,会用腊肉、蚕豆与米饭同煮,据说味道极鲜极美。下次有时间的时候试着做做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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