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名无状,微乎其微,我存在与浩渺间,人类的肉眼凡胎无法窥探我的样子,我本没有名字,人类却通常称呼我为‘欲望寄生虫’。我的工作就是生存,通过与人类签订欲望契约寻求宿主。一切被欲望驱使的人,都将成为我的宿主,我一直相信,人类终将被欲望淹没,为我统治。
1
乌云不期而至,电闪雷鸣和雨而下,干瘪饥饿又虚弱的我随着一颗雨滴落至一栋破旧公寓楼的某个窗台,窗里温和的灯光照着那一切:
一个瘦弱的女人不停在屋子里安静地忙碌着,折衣服,做饭,扫地……
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男人,那人似乎是他的丈夫,她急忙去接过男人的公文包。
男人并没有给她,而是将公文包狠狠摔到了地上,女人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又上前捡起了公文包。又用手不住比划着问:“阿远,究竟怎么了?”原来她是哑巴。
男人阿远瞪着女人发疯地喊道:就知道比划,除了这样你还会干什么!
女人一旁缄默不语,吃惊地看着他。
阿远继续说着:我失业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随便一个人都比我过得好!他的声音慢慢有些抽搐。
女人上前想去安慰他,却被他一手推开,你什么都帮不了我,你什么都不会干,连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我父母逼我,我怎么会娶你!
女人颤抖地后退了几步,手指没有再说话,眼睛雾湿着,跑去了卧室。阿远也愤恨的走开了,他坐在窗户的一角抽了一口烟,向下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回想起白天老板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同事事不关己的眼神,朋友不住炫耀漂亮的妻子,高价的豪车,再想想自己的一贫如洗和自己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妻子,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 你有什么愿望吗,”我不失时宜地来到他身边,“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是谁?”阿远惊愕站起,慌张四顾。
“你看不到我,但是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我能带来你所有想要的!”
“ 你是欲望寄生虫?!”阿远脸上泛起惊喜,眼睛闪起了光。
“没错,只要与我签署协议,付出小小的代价,你就可以获得你所想要的一切!”
“ 我愿意,随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想要富有,比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富有!”阿远激动地说着,刚才疲乏脸上泛起喜悦。
“好,”我游离至他的耳旁,说出我们将要签署的契约,“你将获得前所未有的财富,当然你会成为我永久的宿主,代价是你最嫌弃的那个哑巴妻子,她将会在一年以后的今天失去生命。你接受这份契约吗?”
“她?”男人有些犹豫,看向卧室的方向。
“没有什么不需要付出代价”我郑重其事地说,“我可以给你财富,代价就是她的生命!”
“可是…”男人又犹豫了一会。我能够窥探他的内心,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前些年的印象,他在公交车上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她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安静看着车窗外,他着迷了,这个女孩与众不同的美丽。后来他成功追到了她,得知她哑巴后就想抛弃她,可她怀孕了。在父母的要求下,他娶了她。遗憾的是,孩子没有能生出来,于是生活便在这无尽的寂静中渡过着,他厌烦了的安静与这贫困的生活,他无时不刻不想逃出去。思绪停止在这里,他抬起头认真地对我说“我接受契约!”
“很好,你马上将获得你所想要的财富!” 我成功住进他的身体,他成了我的第一个宿主。
我在他的体内生长繁殖,休养生息。当然,按照契约,我满足着他无尽的财富欲望。他与妻子离婚了,又通过商股赚了一大笔钱,紧接着他自己创立了公司,公司发展极其顺利,几个月内便站稳脚跟,他也因此声名远播。
他再也不是几个月前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他现在的成就,从前的老板朋友都遥遥不及。可是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他害怕失去这一切,好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他把无限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这天公司有两个人来应聘职位,他亲自赶了过去。那是两个名校毕业的人才,不过公司只需要一个人,他让两人先回去,明天笔试谁的成绩高就应聘谁。
我趁机跑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跟着他们出了门。
2
“阿城,就这样,我们这次公平竞争,谁有本事就应聘这个职位!”其中一个男青年拍了拍叫阿城的肩膀,差点拍到我身上。
“当然!”阿城微笑着,“阿辉,这次我可不会让你了!”
阿辉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突然,阿辉想到什么似的脸色忧郁起来,“对了,阿姨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阿城脸上露出牵强的笑。
两人又寒暄几句,作别南北而去。
我依旧在那个阿城的肩膀上,跟着他回到了家。
他一直沮丧着,我能够清楚看到他的思绪,他和刚才那个男人--阿辉是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两人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有这个好朋友的地方,他永远是第二名,他自认才华横溢,却每次只能被他的光华所淹没。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的应聘结果可想而知,他去了医院,颓废地敲开门,开门的是姐姐。
“妈怎么样了?”阿城急忙询问。
姐姐摇摇头: “恐怕要做手术……如果你能拿到那份工作,妈就能……”
阿城向屋内探去,母亲正憔悴地对他微笑,他鼻头一酸没有走进病房而是向外面走去。
医院楼下的人们来来往往,只有阿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埋头痛哭,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与阿辉的旧日时光,他开始恶毒的想,没有阿辉,他会是人们公认的最聪明的人,没有阿辉,这次他一定能顺利的应聘到那个高薪的大公司,能够没有顾虑的为母亲治病。
是时候了,我出现在他的耳旁,发出狡黠的询问,“需要我的帮助吗,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微不足道的代价!”
他有些吃惊,寻声看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他开始变得有些惊恐。“你是谁?!”
“我是欲望寄生虫,我生来就是为了完成人的愿望,不管是什么愿望,我都能为你实现。”
他沉默了一下,眼神坚定起来,“我想要应聘到一个公司,可我的才华不足以打败我那个朋友,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可以,很乐意为您效劳!不过您需要与我签订契约,付出小小代价。”
“我愿意!”阿城毫无犹豫
“你将成功进入那家公司也将得到更多天赋与才华,成为最有才的人,当然你也将成为我永久的宿主,代价是你的朋友阿辉,他将在一年以后的今天失去生命。你接受这份契约吗?”
“你说什么,阿辉会失去生命,这不行,我不接受!”阿城大声反抗着。
我没有劝解他,只是继续说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依旧不同意,那将永久失去与我签署契约的机会,那么,你-接-受-这-份-契-约-吗?”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脑袋顿时陷入一团混乱,面部表情也混沌扭曲不堪,道德与欲望,友情与嫉妒不停在他身体里激烈抗争……许久,他稍稍缓和情绪,声音依旧颤抖地对我答道:“我…接受!”
“很好,你马上将获得你所想要的一切!”我成功侵入他的身体,扩展我的势力,至此,我成功拥有第二个宿主。
第二天去参加笔试,我偷偷指使阿城从笔筒里多拿了一只褪色笔。笔试之前,我又让阿城将笔偷偷与阿辉的笔互换了一下,事后又偷偷换过来,一切都十分的顺利,都在我的操纵之中。
最后公司应聘了阿城,放弃了阿辉。阿城刚进公司就得到了大笔的钱,他很顺利地给母亲交钱做了手术。
他的才华越来越不可抵挡,这里没有人再能掩盖他的光芒,或者说,现在没有人能比过他的才华。他得到这里所有人的崇拜与尊敬。
这一年的同学会,他盛装出席,同学们围着他说个不停,言语脸上尽是钦羡。阿辉没有来,有人说他妻子生孩子,有人说他们去了国外,又有人说他一定是因为最后输给了阿城所以不好意思来了……
阿城自那次被应聘后就没有再联系过,阿辉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祝贺与鼓励:“恭喜你,好好干!”
不管怎么样,阿城内心里竟有些喜欢他们的胡乱猜测与对阿辉的冷言冷语。
酒至半酣,阿城独自找了个有窗口的角落,点了一支烟,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用力吸了一口 。
“最近混的不错嘛!”听到熟悉的声音,阿城回头去看,一个极尽妩媚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并慢慢走近了他,她手中摇着杯中艳丽的红酒,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身材凹凸有致。长卷发随意披散着,更增添了几分韵味。
“阿雅,不愧是校花,你还是那么漂亮!”
阿雅嘴角勾芡出迷人的笑,站在阿城身旁望着窗外,啜了口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