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春天,是从你视线中最先出现的那抹鹅黄色开始的。
立春都半个多月了,好像还没看到过太阳,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过年喝多了酒,醉后就没醒过来。不见到太阳的天空显得很忧郁、心事重重的样子,如失恋后没了笑容的女子。
没阳光的日子里,风,乘机乱了起来,在村庄,田间,树林里撒起野,横冲直撞的,目中无物。行人便裹紧了衣服,个子也像矮了一截。但此时你如果行走在田野里,也许会发现,在麦苗间,菜地里,沟沿上有淡黄色的小花开了,对,就是那抹鹅黄色,嫩嫩的,像风也能吹破似的嫩的那种。尽管开得那么老实,卑微,谨慎,那么小心翼翼,却又显得有点迫不及待。
是在试探风的寒?光的暖?还是在传递着季节的信息?
它是书者笔下的挑锋,琴者指下的试音符,歌者喉中亮嗓音,静静海面上溅起的一朵水花。
而已。
然而季节就此渐渐拉开了序幕,各种花事追随着粉墨登场,蜜蜂嗡嗡地声中,桃红梨白,山花烂漫,春色开始撒满人间。
我外出后从来没有在春季回家,进进出出的都是在寒风凛冽的季节。老家的那抹鹅黄,于我是在记忆的调色板上待泼的颜料,存放多年仍未褪色,依旧时常鲜活在我的眼前。
童年时不喜欢春天。“春眠不觉晓”,我不知道春景,但知道春困,春荒,它们在我心里烙下的痕迹时光也难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