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乱世之中,一切都是渺小的。包括美人,渺小如尘埃。
她叫虞姬,一个颇令人欣赏的女子,不畏生死,执着爱情。历史对她的记载几乎为零,无名无族,生于乱世,死与乱世,之所以被世人记住,是因为她与项羽的爱情故事。
虞姬的出现,如初冬的雪,无声无息。在某一日,项王带着一位身穿嫣红衣衫的美丽女子入了营。
后来,几经战乱,虞姬一个女子,随军而行。长年的战乱让她的容颜饱含风霜,风沙湮灭了她最美的年华,刀剑声充斥着她整个岁月。她已不是当年倾国倾城的虞美人了,但是风华依旧。
行军数年,他出征时,她在后方翘首以待,诚心祈祷;他归来时,她为他添衣做饭,舞姿翩跹。他曾想把她送到安全的后方,但她性子执拗,道:“我不是柔弱的菟丝花,你所有的悲喜,我都能和你一起承担。”
虞姬懂得他的抱负,知他的柔情。他是项王,喜怒哀乐只有独自面对,她要做得不是安慰而是陪伴。虞姬夜夜为他舞剑,只为看见他唇角勾起的笑。骏马、美人、将士,他拥有了让他无悔的一切。可是,他从未想过,他会输给刘邦……
这夜,军营四周传来了悲伤的楚歌,其歌云:
“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伤。最苦戍边兮日夜彷徨,披甲持戟兮孤立沙岗。离家十年兮父母生别,妻子何堪兮独宿空床?白发椅门兮望穿秋水,稚子亿念兮泪断肝肠,家有余田兮谁裹蒿粮,魂魄悠悠兮枉知所椅,壮士寥寥兮付之荒唐。汉王有德兮降军不杀,指日擒羽兮玉石俱伤。我歌岂诞兮天谴告汝,汝知其命兮勿为渺茫。”
当年,项羽率军四十万,威震天下。如今亲信所剩无几,曾经的一切恍然如梦,金戈铁马的岁月已经走到尽头。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大王,下辈子,妾还要嫁于你。”
利刃出鞘铮铮作响,血红如珠,飞出一道残虹,恍若他们大婚当日,那火红的锦缎,牵住了他和她,也牵住了他们的一世情缘。
她最后轻轻牵起嘴角,闭目安详。红颜殒命,却不怨不悔。
军帐外暴雨倾盆,嘈杂的雨声中仿佛混杂着一曲哀歌,在这浓墨般的夜,缠住命运的引线。
项羽直视那涛涛乌江水,突然大笑一声,她的血在宝剑上早已干涸,此时又被新的血迹覆盖。
滚滚东水,浪花淘尽英雄,不论是非成败,他都不会后悔。
他这一生,所有的志气都给了天下,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虞姬。
一些人,一些事情,记住就好,知道就好,懂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