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总是在一项能力上始终保持着较大的进步空间,尚待提高。该空间并未随着年龄增长而呈递减态势,反而是有点逆生长的势头,对此,我偶尔也会感到些许无奈与迷惘。
对于如何分辨出他人,尤其是亲戚友人们在某种场合下说出的话、做出的行为,到底是客气,还是实心,以及如何回应才会妥贴,所有这些都让我有如处于云山雾罩之下,只能于朦胧中跟着感觉走,方向正确与否端赖运气与直觉。
倒不是自己多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我始终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冒失,无意间让人觉得不自在,而出发点也的确是冲着那宾主尽欢的大团圆结局而去的。
对我来说,泛泛之交尚且容易一些,由于彼此间本就划定了无形的边界,因而无需花大力气即可知晓对方的心意。并且,点头的交情原本就不会指望太多,如此一来反倒简单许多。大家客客气气的,看着一团和气就是维系好关系了。
反而是那些倒远不近的亲戚,以及介于亲密至交与普通朋友之间的友人,他们的言行举止,每每却让我生出无力之感,常常不知该如何接下对方踢过来的皮球,更不清楚自己把球踢回去以后,我们的前路将行至何方。
举个例子来说,大年初二应邀去表姑妈家做客(这是三年来的头一遭),考虑到她家里人不少,遂特意准备了双份年节礼,还有给她俩外孙的大红包。如此,于我,也算尽到远亲的本份了。然而,表姑妈的想法显然与我迥然相异。对于此番会面,她并未提及,除了自己一家人,还有三个表姑父的侄孙儿也在家里做客,而且三个小朋友的长辈一个都不会出席。
我们家和表姑妈说是亲戚,实则这关系已经拐了十八道弯,远得不能再远了,勉勉强强的沾亲带故罢了。事实上,也就只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点而已。
到了她老人家门口,我忙不迭先奉上礼品礼金(用词不妥,不妥),随后正打算在表姑妈热情洋溢的招呼中入坐,忽听表姑父宏亮的声音冲我妈响起:‘’沐沐、小九、京京,快叫姨婆!‘’随后,稚嫩的童音响起,一一问候了我的全家。
这下我们尴尬了,没准备多的红包呀。我爹集中生智地提议用微信支付,虽然感觉怪异,还夹带着一丝不舒服,我还是讪笑着对表姑妈提了出来。没想到,表姑妈倒不似我们这般扭捏,颇有舒阔的大将之风,只笑得见牙不见眼地推辞了两秒钟:‘’这怎么好意思?太客气了,呵呵呵!‘’而后,便羞答答地从了(她的这句客气话,可能也是真心话吧,我不知道)。
就在给她微信转账的一瞬间,我陡然生出了一只肥羊被无良餐厅狠宰了一刀的幻觉,吓得我一个激灵,赶紧晃晃脑袋驱赶幻象。对,一定是幻象。
交割完钱财上的事情,不知怎地,年味儿一下就被冲淡了不少。看来,年也受不了铜臭味的腐蚀,捂着鼻子躲清净去了。彼时,我们一家人面面相觑,有些索然无味地坐在沙发上,一时相对无言。
倘若谁认为我表姑妈不是当演员的料,我保准和她急。这不,为了重吟过年的欢乐颂,表姑妈此次把重心放在了我身上。
她来回摩娑着我的两只手,眼带关切冲我一阵打量,随后嗞出两排黄牙,笑眯眯地盯着我的脸,亲亲热热地询问道:‘’哟,真是喜事一桩!就要当妈妈了,可要仔细着身子,胃口还好吗?有没补充维生素,睡眠呢。。。‘’巴啦巴啦了足足两分钟,才不得不暂停下来,喘匀一口粗气。那股亲热劲儿,搁一般人还以为她才是我亲妈呢。
见到此情此景,我那先天不足之处又开始隐隐范难了,这些是表姑妈的客气话还是肺腑之言呢?她是真切地关心,还是假意地关怀我呢?我还是不知道。
其实,经历了进门的那一出,即使表面再热闹繁荣,欢歌笑语声再激昂喧嚣,也遮掩不住潜藏其后的萧瑟与兴味索然。摆盘再仔细的大鱼大肉(虽然是表姑妈家待客剩下的,好歹也是鱼和肉,不知怎的露出了马脚),也掩盖不住它们不再新鲜的实际情况。
临别之际,我带着温和的笑意告别:‘’拜拜,表姑妈!‘’不想说再见,倒不是依依不舍,实在是因为确实不想再次见面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说的‘’拜拜‘’二字,道尽了全部真心,一点水分没有,都是实实在在的。
时至今日,回想起这一出,不过是莞尔一笑。表姑妈的言行于我,也只不过似一场过眼云烟,早已烟消云散,消弥于无形。我仍然徜徉于世间真真假假的海洋里,继续学习提高游泳技能,以便使自己自由自在地穿梭于真假之间,痛快地玩耍,姿意地活着。如此,方不辜负光阴的流逝,日月的变迁,以及世间的浮华。
【人间文品】品人间美文,赏人间美景,让我们一起携手经营着人生的春夏秋冬。
愿您带着轻盈的行李、丰盛的自己,用心感受着美好人间。
欢迎投稿!风无情五七携全体编委会人员向您问好并期待您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