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断章

春天是意外的。

乍暖还寒时候,未化的雪水顺着马路躺进幽深的巷子,像一辆缓慢行进的火车。

而早春清晨最是惊喜,一睁眼便见了窗上的朦胧,忍不住用指尖画个大大的笑脸,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

街口叫卖的小贩鼻头冻得通红,但依旧笑脸盈盈。摊前热乎的豆浆油条,大口吃着,能舒畅一整天。

赶早市的女人和锻炼的老人都在向你招手,他们微笑的告诉你:热闹的一天开始了。

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奇迹先生,你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夏天的阳光很灼人,特别是午后,到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看那油柏路上方的空气,竟像跳舞一般热烈。于是喧闹的夜市就格外吸引人。

市井小民的生活气息弥漫着热闹,好不快活。

道路两旁搭建的临时大棚里摆满了廉价服装,妇女们撸起袖子磨价,男人在一旁无奈的扶着额。

烧烤架上烟雾缭绕,杯里的啤酒雪碧快速冒着泡散着凉,木桌的油腻和朋友的汗味全被热闹稀释了。

橙黄的路灯下飞舞的蛾,在夜里划出道道弧线,竟美得不可方物。

不小心望见奇迹先生拉着女生的手经过,你偷偷噤了声,躲在桌子底。


秋意渐浓,落叶铺满了街道。

满眼的金黄和傍晚的温柔一起沁入心脾,远方斑驳的云彩是上帝的浪漫情怀,美中不足的是,树叶飒飒作响,吵得不可开交。

晚饭时光,商场外的车辆已经很少了,偶尔一对情侣经过,进入旁边的电影院。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像个随时将扑向你的怪兽。

大屏幕上不知疲倦的反复播放着广告,凉风袭入你的袖口,你站在空荡的广场中央,失了神。

奇迹先生认出你时你正要离开,但他拉住了你的手,一句挽留彻底击溃了你。你的心里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好像要下雨了吧。


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早。

街角的咖啡店里早已坐满了取暖的人们,你只好在雪地里闲逛。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才惊觉,好久未欣赏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了。

到处银装素裹,天空白色,屋顶白色,树叶是白色,连你的衣服都是白色。

寒意顺着围巾溜进了脖子,你哆嗦着打了个冷颤。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像极了骆驼倒下时的最后一声闷响,听得人心里直发疼。

你扶掉公共座椅上的白,搓了搓冻僵的手又戴紧了帽子,安静的坐着等待。

奇迹先生来时你竟成了雪人,他递给你一杯热咖啡,然后指了指店里坐着的漂亮姑娘。你端着咖啡,低头红了眼。这下,你的心也变成了白色。


你在哪

从此四季一样了,东西南北一样了,早晚一样了。路边的花和人一样了,树和鸟也一样了。

世界飞速运转,而你竟觉得世界变得一样了。

你停在了那年冬天的雪里,再也不期待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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