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时的年味,是穿上妈妈给买的红棉袄,期待拜年的时候,等长辈们给塞到兜里几张崭新的一元钱的小贪心;是闻着大锅里的猪骨头散发出扑鼻的香味便不再出门玩耍,等着妈妈从骨头上拆一块肉下来塞到我的嘴里的满足。
8岁时的年味,是拉着妹妹的小手,双双换上时髦的条绒新衣,到处“亮相显摆””,并等照相的骑车经过来到村里时,来一波照相的臭美;是一起看着妈妈架起摊煎饼的灶台,烧红了“棒子胡”,手臂挥舞旋转摊煎饼的崇拜。
10岁时的年味,是领着妹妹,扛着爸爸给我们做的冰车,去村里冰冻的河面滑冰,享受那拉风的冰车带来的荣耀;是等着小姨给买回鲜艳的扎辫子的头花,并偷偷把小姨的口红涂到自己和妹妹嘴上的窃喜。
12岁,我上了初中,年味是寄宿生活告于段落后,心里最期待的家的温暖。年味是迫不及待得打开背包掏出各色零食放到小妹手上的开心;也是在长大一岁时,忽然开始听懂爸妈在除夕夜包饺子时言语里期待的懂事。
15岁,我上了高中。年味是腊月二十三我从公共汽车下来,看袅袅炊烟升起的村庄,走到自家小院门口突然泛起的一丝沉重;是一个孩子开始知道需要上大学改变命运后的紧张和一点点未知。
18岁,我上了大学。年味是坐10个小时的绿皮车拖着酸软腿脚的下车,看到爸爸兴奋的在站台张望等我那一刻的温暖;是坐到爸爸摩托车后面看到他后脑勺隐约乍现了白发时的酸涩。
后来,我上了研究生。年味是带两瓶爸爸爱喝的酒回家,看看萌萌的小妹忽然长大亭亭玉立的欣喜;是我们一家四口晚饭后坐到炕头,嗑着瓜子对少有团聚的珍惜。
后来,我结婚生子。爸妈为了帮我们照顾孩子,连续在北京过了5个年,看到天空绽放的烟花,爸爸说,想吃啥做啥,天天上网,竟不知道干点什么有意思。他小时候攒废铁卖了5毛钱买了8个二踢脚,只盼除夕放了,听听那震天的声响。
现在的孩子再不能体会我们儿时期待过年的心情。那时候,物质少,给一点惊喜就是满满的快乐。妈妈买的水果和糖都要藏起来,怕我和妹妹一次吃光了,每次分到手里一点就如同得到了宝儿。现在挣钱了,看着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却勾不起味蕾的冲动。
除夕夜晚会看到10点左右,妈妈都会给我们煮饺子垫肚子。每次都想起我们小时候,屋里没有暖气,我们生了一个火炉,爸爸把煤填进去,火光旺旺的撺起来。我和妹妹穿着秋衣秋裤躺在被窝里,妈妈给把冒着热气的饺子给我们端到炕上,怕弄脏床单垫张报纸,我们吃着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很香。
我们大了,年味淡了,北京的五环内烟花燃放都被限制了时间。我买很多高级食品给爸妈吃,爸爸却自己去买二锅头和鸭脖子,妈妈吃大葱蘸酱。我们的圈子大了,接纳着各种各样的层出不穷的新鲜。我们操心的多了,也渐渐遗忘了记忆里的纯真。有了孩子,竭尽全力给他最好的物质,奔赴于各种兴趣班,却忽视了给孩子最简单的快乐。
儿时的年味远去了,家乡那条冬天会结冰的河早已干涸,我们那拉风的冰车也成为古董,村子里也听不到杀鸡宰猪的叫闹声,锅里的肉也不再散发出穿透空气的香气。后来爸妈也搬到了县城里,我从小长大的院子就那样单薄了,可那红砖青瓦却一直印在脑海里,以至于我做梦的场景从来都是它。
其实,不是年味淡了,是信息技术强烈的冲击着社交方式,让我们的情分日渐淡薄。不是物质多了,是我们习惯了在喧嚣和匆忙中接受转瞬即逝的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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