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刮风了,我很冷,冻的哆嗦。
风呼呼地刮,我不知道是东西南北风中的那一种风,反正是挺刺脸的。我醒来的时候,地上一片白色,我听见他们说这种东西叫做雪。
我看见他们推门出来了,嘴里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好像是互相问候的话,我不是人类,听不懂他们人类的话语。我觉得还是做狗好,做狗不用说那么多话,每天都是发出一种声音,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我们都可以用“汪汪汪”来代替。
我看见他们俩人,当中的一个人,就是经常给我馍吃的那个人,他手里拿着大扫把在扫院子里的雪,另一个人在用铁锹铲雪。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高兴地围上去,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说到这儿,我也挺自卑的,每天看家护院,说到底还是为了人类给我一口吃的而已。这种日子我从小到大脑子里都是发出一种声音,那就是饿了饿了饿了。
当然,我也有吃饱吃撑的时候,这就得说另外一个人了,我记得天气好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另外一个人总会在晚上给我们带回来一桶剩饭,那个时候大黑也在,我总是和它抢饭吃,要不是咬不过他,我一定会和它争到底。
我不知道金毛去哪儿了,只记得有天晚上我问大黑金毛去哪儿了,大黑伸着个长舌头目露凶光地盯着楼下看,连搭理我的时间都没有。
也不知道哪一天,大黑那家伙也不在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了,其实,还有俩猫呢,因为我和它俩不对付,也没啥交流,我不是看它们心里烦,它们都是看见我恶心,我们没啥话题。
我还算聪明,每天晚上都是等到那个爱喂我馍吃的人回来的时候,我赶紧迎接上去。后腿蹬地,前腿扒拉着,耳朵向后耷拉着,我恨不得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我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他能给我点儿吃的。
事实上,他也会给我吃的,我也不求什么,就为了一个凉馍而已。做狗做到我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我也算是一个无欲无求的狗了。我感觉我比人强点儿,整天吃饱了睡觉,睡醒了吃东西,高兴了就跳一下,不高兴了尾巴竖起来嗷嗷叫两声,这日子过的真得劲。
我看见他扫雪了,我琢磨着围着他转悠,他会给我吃的,结果我转了一圈,看见他并没有关注我的存在,于是,我就抬起左腿,吵着他的扫把尿了一泡,结果他骂骂咧咧的让我起来。
“不给就不给吧!吼我干啥!”我心想。
我这几年也算是有眼色的狗了,与他们人类相处,没点儿眼色,肯定会招人烦。我知道什么时候围着他转悠,知道什么时候躲得远远的!
我蹲在三轮电车轱辘旁边,浑身冻的直哆嗦,看见另外一个人过来推车,我就很有眼色的躲开,闲着站在一边。我听见那个人喊:“广哥,你帮我开一下门?”我就赶紧跟着那个叫做广哥的一起去大门口。其实,经常喂我馍吃的那个人就是广哥,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也和广哥分不开,他也算是我的恩人,我知道我长这么大,他一直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那个人骑车走了,广哥把门口的积雪又扫干净了,我偷偷地出来了,因为我不想惹广哥生气,我知道他工作的时候,已经很累了。我有眼色,不惹他,躲得远远的。
我一年四季就一身衣服,并不觉得有多冷,我迈着人类说的优雅的步伐,跑到了屋后面的拐角处,我发现大路上没有人扫雪,还真应了那句话: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我去屋后头那户人家转转,结果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撵我,“去!上一边儿去!你个死狗,往哪儿尿!”那个撵我的老婆子着实给我吓了一跳,不过,也怨我,我一直有一个臭毛病,就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想尿上一泡,证明我来过,这习惯我改不掉。我尿人家的院子里,那个老婆子撵我正常,我没啥可说的。
我沿着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的水泥路直走,转转这儿,看看那儿。我也不知道该往那儿去,于是,我又回来了。我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看见前面有一个黄色的狗,我兴奋地跑了上去,因为我眼前的是一条母狗。它的体型比我大一截子,我不敢惹它,我就想闻闻它身上的气味儿。
就像是他们人类分为女人和男人,男人喜欢女人身上的香味儿,我们狗类也一样,只不过我们不这样叫男狗和女狗,这样叫多丢狗,我们都是叫公狗和母狗。你像我吧,就可以称之为公狗,那么我眼前的黄色的狗就是母狗。
人类说的同性相互排斥,异性相互吸引。其实,这句话说的也适应于我们狗类,我在大街上见到那些长的稍微有些姿色的母狗,我的眼睛也直啊!
雪下的很大,我眼前的母狗不让我靠近它,我觉得没意思,就从十字路口的两个电线杆子那儿跑向了那边的公路。我一路疯跑也是有原因的,我觉得把自己的脚印踩在雪地里很好玩,以至于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公路上都不知道。
我抬起头看看左右两边过往行驶的车辆,说实话,我也害怕这些大家伙把我碾着了,我曾经亲眼目睹过我的同类被碾成肉饼的场景,想起那一幕幕的场景是真惨啊!
我不想跑了,该回家了,我一路疯跑着回到了家。来到了院子里,看见那个广哥在拖地,我想进屋里的沙发上睡觉。于是,就踩到了那个广哥刚拖的地面上。
我立马就听见那个广哥喊我的名字,“小白,出来!我刚拖的地,你又给我弄脏了!敲死你个渣!”小白是那个广哥给我起的名字,我开始不适应,后来听着听着就知道他在叫我。所以每次听见那个广哥喊我小白的时候,我打心眼儿里高兴,他的命令我也照听不误。
雪又下大了,确切说,雪下了一天,风刮了一天。温度又低,很冷很冷。我低着头去车棚子底下去了,我卧在一件破布棉袄上面,蜷缩着身体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依旧是下着大雪,雪花飞舞,我高高兴兴地在雪地里蹦着跳着开心着。没有他们人类上学工作的辛苦,也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儿。
我想的是今天大街上遇见的那条眉眼分明,长相标致极了的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