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转动不歇,即使过往的生命都是看着河流流经,至少现在,我还可以选择,去舀一捧甘泉,与大家共饮。
写下这个题目,其实感觉很沉重,很难说出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1
“那个太阳给你怎样的感觉呢?”
“暖暖的,看着它升起很有希望。”
“那如果让你用动作来表现,你会怎么做呢?”
“拥抱吧,给它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如果要把太阳这种暖暖的感觉变成气体、固体、液体,你愿意把它变成什么?”
“液体”
“什么液体?”
“水”
“什么颜色的水,闻起来是怎样的?”
“蓝色的水,甜甜的,就像哇哈哈矿泉水一样。”
“水是蓝色的,闻起来是甜的,那你要把它放在哪里呢?用什么把它装起来呢?”
“不用装啊,水就应该是流动的,就像河流一样。”
“河有河床,喝水的水也有瓶子,你要用什么把它装起来呢?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东西装起来的话。”
“那就竹子吧。把竹子劈成两半,然后把水倒进去。”
“这个水你要给谁喝呢?”
“给大家。”
“你自己不想喝吗?”
一阵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想,但是我觉得或许会有更需要的人吧。”
“那你也可以喝一点,你也可以倒一点水给我喝。”
于是我捧着双手,把所有的水都放进她的手心。
“你怎么都倒给我了,我说只需要一点点,我再倒给你一点点,我们一起喝这个蓝色的甜甜的水。”
这是这周一我和心理咨询师在心理治疗室发生的一个小故事。后来我一直想了很久,为什么头脑中出现的画面永远是清澈的河流从我面前流走了,而我从未想过自己也能享有一份甘泉。
2
直到今天早上我再一次构建这个画面,想象着天蓝色的清清澈澈的水流从我面前流经而不曾停留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这种感觉就如同生命中很多刹那的感觉。家长会时候在教室的窗前守候着一直希望会出现母亲的身影却只是看见别人的父母一个个到来;周末的时候很多家长给孩子送饭和孩子一起有说有笑而我却低头哭泣;室友打着电话和父母撒着娇而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撒娇;电视里孩子生病难过的时候母亲都会拥抱着安慰而我一直不能明白为什么我没有……那种感觉,如同缠绕我很多年的困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永远是生活的旁观者,旁观着别人的生活,也旁观自己的生活。
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就好像一个小乞丐,你眼巴巴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吃着肉包子却从未想过自己也可以吃到肉包子,因为你从来没有吃过肉包子,你所抱持的信念,你所有的经验都在告诉你:肉包子是正常人家的小孩才吃得起的,而自己只是一个乞丐,是吃不到肉包子的。这也就使你局限在永远吃不到肉包子甚至自我压抑这种渴望的境地。
想到这些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吧。我记得Allen曾经和我说过:“我觉得你的本质非常自我,你是一个很自我的人”而我也告诉她,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本质上好像只关心自己。大概就是因着过去的经历一直将自己将自己局限于荒荒凉凉的荒野,正如觉迟在《酥油》里说:“最大的孤独,是你的热情掉进周围冰冷的世界,任你哭喊,大地都无动于衷,即使你自寻短见,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段话道出了我的心声,也是我很多年生命的一个写照。
未经滋养的生命又该如何去滋润别人?
3
在我终于勉强喝下那么一小口水之后,她问我,你觉得这种河流的感觉让你想到了谁吗?
我想了很久,好像也没能想到那么一个人,像河流一样的清清澈澈滋润生命;后来我回答说母亲。
我记得小时候写过一篇文章,就叫做《妈妈的手》。那是记忆里唯一一篇写到母亲的文章,我在文章中虚构了一个所有电视和文学作品中慈爱完美的母亲形象:母亲的手粗糙而又温柔,母亲慈爱而又善良。
我现在知道,所谓“完美的母亲”是不存在的,但是也很遗憾这么多年与母亲的疏离,似乎记忆中唯一记得母亲对我的好就是某个冬日的夜晚,我发着高烧,自己穿着单薄的秋衣站在门外吹风;母亲也是担心我所以半夜从工作的地方回来了。
大概母亲终究是生命之源,但是也并不是每一个母亲都拥有去爱孩子的能力。母亲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格,然后才是一个母亲。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所有的现在都已经被塑造;但是至少还有未来。
命运之轮转动不歇,即使过往的生命都是看着河流流经,至少现在,我还可以选择,去舀一捧甘泉,与大家共饮。
Hear the call 这首曲子推荐大家一个人安静的时候听一听,空灵、沉静,仿佛环绕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