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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主题写作征文第二期：秘密的创作
我从来没想过如此荒谬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睁开眼的时候闹钟还一直在响，我清楚地看见秒针晃晃悠悠地滑过了数字十二，这时分针也恰巧指到了数字五的位置，只有时针一直停在六的位置。还有五分钟世界才能安静下来。我静静地等待最后五分钟。但它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越唱越欢，我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去关掉它，它可能会急得跳起来砸我。不对劲，很不对劲，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把手抽出来，但被子一直和我作对，让我动弹不得。我习惯性的想要揉一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下，当我伸出自己的手，哦，不，当我伸出自己的爪子时我突然意识到这有些不太对劲。
我在自己本该白皙光洁的手臂上看到了一撮一撮的黄色绒毛，我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却被许久没剪过的指甲划了一道。我那四条小短腿看起来十分滑稽，但它们还算矫健，至少在我从床上向下跳的时候没让我摔倒。落地镜就放在我的衣柜前面，通常我都是换好衣服再去照镜子看衣服合不合身，现在我只想看看自己成了什么鬼样子。我着实被落地镜里的自己给吓到了，金黄的毛发上布着星星点点的深棕，在镜子前闪着奇异的光，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尾巴似乎也有自己的心事，一直晃来晃去。我对着镜子打量了许久，这才接受了自己变成了一只猫的事实。
正当我对着镜子发呆时，我的闹钟又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今天还要去上班。但是我绝对不能以现在的形象出去，这太荒谬了。没有人会相信的，没有人会相信人能变成猫，这只出现在童话里，哄三岁的小孩还可以。如果我就这么出去了，那一定会吓到他们的，说不定还可能会被抓起来，被认为是妖怪，这会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或许我可以请个假，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我该怎么办呢，难不成顶着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去书店上班。
如果我今天不去上班那很大概率会被店长辞退的。换做是以前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七叔不会在意这种小事，顶多第二天问一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的前任店长是一个有点古怪的小老头儿，他时常自言自语。这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特别喜欢动物，凡是路过书店的流浪猫狗都能得到他的青睐，他就时常搬个椅子坐在书店门口看来往的行人。虽然他的行为有点怪异，但他对每个人都十分和蔼，在他手底下工作的七八年里是我最轻松的时光。没有过多的束缚，只要每天按时上下班月底就都有钱拿，年终还会发大红包。店长对我们的要求不高，我们也乐与他相处，有人在的时候叫店长，私下里就叫他七叔。七叔待我们很好，但他的生意并没有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好。去六安书店买书的人不多，店的位置很偏僻，在远离闹市的一个犄角旮旯里，虽然清净，但来买书的人也少。七叔很乐观，他不在意卖出去多少书，没人买的时候七叔会十分慷慨地把书送给我们读。这小老头出去玩的时候也不忘了我们，经常给我们惊喜。
自从七叔把书店交给自己的儿子林东经营后我就没有那么自由了。林东没做店老板之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天不怕地不怕，有钱啥都干，他常带着一群小弟走街串巷，在十里胡同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七叔突然说要出去看看游历大好河山，这店在七叔有生之年是绝对轮不到林东接手的。林东接管书店后第一件事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思重新装修了书店，他说只有书店装修的大红大紫，书店的生意才能跟着大红大紫。他装修书店的那天还特意在书店门口挂了两挂鞭炮，弄得整条街都知道了林东装修书店的事。书店业务不进反退，经过这么一折腾，来买书的人更少了。客流量反倒让新街新开的一家书店吸走了，六安书店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书店每天按时开门关门也只是为了证明这条街上曾经有一个书店以后也还会有这个书店罢了。书店的店员每天兢兢业业，生怕出一点差错。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弄出问题，恐怕自己就该失去工作了。虽然书店挣不着几个钱，眼见着要关门了，但好歹工资还发。
在我思绪神游的时候，床头柜边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林东打来的，匆忙之下我滑到了接听，“天成，今天怎么迟到了，昨天你没请假吧？”我试图解释，但我尝试了几次也只能发出尖细的“喵喵”的声音。店长并未察觉，只是自顾自给我讲一堆大道理，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言论，我用自己爪子的软垫轻轻滑动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林哥，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没法去书店了。没事先请假，真是不好意思。”做完这一切我翻身躺在了床上，四爪变天的姿势让我重心不稳，朝着一边倒去。这个时候了，别说一日三餐了，出去上班恐怕连命都不保了。
当我第十二次睁开眼看到卧室里摆放的物品比平常大了几倍时，我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这不可思议，但它确实不可思议。一阵十分急促的敲门声把我吓了一跳。青红在门外大声喊我的名字，她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我的心也随着一下一下的敲门声提到了嗓子眼。这太糟糕了，她会被我吓到的，一定会的，就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我现在这幅样子。我的第一反应是藏起来，不让她看见。“天成，今天不用工作吗？”青红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多想，直接钻进了被子里。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怦怦，每一下跳动似乎都踩在了鼓点上，我感觉它想要突破我的胸腔。“奇怪，人呢？没见出去啊。”青红还站在门口，而我已经不知所措了。
我怕了，等青红从房间里出去后我悄悄地跑了出去。我从卧室里跑出去后就没敢停下来，只顾着向前跑。跑出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提着篮子的邻家老太太，她的篮子里装的鸡蛋摔了一地，蛋壳碎了一地，鸡蛋液也撒了一地。我想帮她捡起来，但我忘了现在自己是一只猫，我现在帮不上任何忙，反倒被邻家老太太误会，以为我想吃她篮子里的鸡蛋。老太太一边捡鸡蛋一边吆喝，谁家的猫，谁家的猫跑出来了？看着一地碎鸡蛋，她从地上拾起一个石子就要往我身上砸，处于应激反应的我跑得飞快。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换做平时碰见了马老太准会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然后问一句上班儿去啊。但我现在只是一只猫，马老太是断然不会对我这只猫和颜悦色的，那会被人当成疯子的。
我此刻才感受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在成堆的书面前我瘦小的体格不值一提。趁着没人注意到我，我一个箭步冲上了收银台。收银员叫小李，是个很热心的女孩子。虽然她被我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对我恶语相向，只是用自己的星星眼看着我，我是第一次看见会发光的眼睛。我攀上了书架，用牙叼起了一本笔记本，然后跳回了柜台。我又用两只爪子捞起了笔筒里的一支黑色圆珠笔，我想写字，但费了半天也仅仅在纸上留下了一串乱七八糟的符号。小李伸长了脖子看纸上的字，她应该看到了我在纸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字。我感受到小李越来越近的头，她的脸似乎贴到了我的脑袋上，我看见小李的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她低下头看我，我抬头看着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道阴影投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慌了，我身上每一根毛发都立了起来。我一转身就看见林东两只手撑在收银台上，他用自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我，平常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种眼神看东西。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就听见了他冰冷生硬的话:“小李，这里是书店，不是宠物店，不要随随便便把这些流浪猫放进来，他们身上指定带着病菌，顾客看见了一定会不高兴的。如果你想收养它的话也要等下了班再说，上班时间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你既然拿着我发的工资最好是少管工作之外的闲事。”这让我生不出喜欢。小林抽过桌子上的纸拿给林东看，“店长，这只猫不是一般的猫，它很有灵性，它会写字。”林东拿起纸看了一眼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畜生再有灵性也只能是畜生。”
我在杂物间挺好的。这里有小李给我铺的小床，虽然只是一个简易的纸箱子，但这起码让我有了一个休息的地方。小李大概是怕我乱跑，她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把杂物间的门关上了。一个早上没吃饭的肚子咕噜噜地叫着，我有气无力地趴在箱子里。这里又黑又冷，我蜷缩起来的身子冻得发抖。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在山洞里的那一段时光，我感到冷的时候就会让母亲在洞穴里生起火，火光能冲破黑暗，也能带来温暖。夜晚里的山风时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母亲在旁边，我睡得很死。但母亲却是不会睡的，即使在黑夜里她也一直保持着警戒状态，哪怕是一丁点疏忽我们也有可能被野狼或者狗熊当成食物，这是我长大后才明白的道理。可惜等我能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也下了山，不用再活得小心翼翼了。
我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等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是被冻醒的。我透过窗户看见书店里似乎没有多少人了，店员好像都下班了，只有一盏灯还在亮着。我开始变得急躁起来，青红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已经一天没露面了，她会很着急吧。但是如果就这样回去，她一定会被我这副样子吓到的。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股热流从我身体里涌过，我感觉热流涌过的每一寸血肉都在生长，在我匪夷所思的时候，我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我看不清杂物间里的一切了。在我又惊又怕的时候，我的一只手不小心拍到了杂物间的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我还没来得及感叹，一束光猝不及防地打到了我的脸上。
“天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你看见一只猫了吗？小林给我打电话说她忘记带那只脏猫走了，真是晦气，你看见那只猫了吗？哎，不是，你今天不是……”话说了一半，林东的眼神忽然变了，杂物间外打进来的光让我看清了他眼睛里的恐慌，我看着他黑色的眼球在眼眶中游离，他手里的烟掉到了地上，燃着的烟还在不断的向外冒着白气。手电筒的灯光颤颤巍巍地照到了我的脸上，我刚想出去林东就关上了杂物间的门，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丝光亮在我面前消失，我用力的捶打着门，但门外的人却恍若未闻。
我又变回人了，意外总是来得十分突然。林东会把我抓起来吗，如果我被抓住了该怎么办？我的心突突地跳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宁愿自己还是一只猫，起码等林东再打开门的时候我可以说他是看错了。我还会变回去吗，难道我以后要活得不人不鬼吗？我在黑暗中看不清东西，但听觉却更加灵敏了。我听见了书掉到地上发出的响声，也听到了开灯的声音。我透过杂物间的玻璃向外看，原本暗淡的书店一下子亮堂起来，林东好像把灯全部都打开了，我看见他瘫坐在地上，一堆书围住了他。他把头凑到玻璃上看的时候我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他的嘴唇都在发抖。“林哥，你让我……”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率先走开了。
等林东再开门的时候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换了一副姿态，他在笑，但他不只是在笑。“天成，你见过妖怪吗？”林东是笑着问我的，但我还是看见了他眼神里的一丝恐慌。
“林哥，你想说什么？”
“天成，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从来就没见过什么畜生有灵性，还会写字。”
我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天成，你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那你会不会被当做妖怪抓起来。”
“哥，你别开玩笑了，你敢说那也得有人信才行啊。”我是笑嘻嘻地说出这句话的，但我的心在抖，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早在看见自己变成猫的那一刻投降了。
“天成，你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吧，别跟我对着干。”
“天成，哥给你商量个事儿。我可以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也可以帮你隐瞒，但你要帮我招揽顾客才好。”林东的算盘子崩到我脸上来了。但作为弱势的一方，我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
六安书店火得猝不及防却又彻彻底底。来六安书店买书的人很多，排队的人把这一条街道围的水泄不通，就连新街的交通也受到了干扰。成群的人排着队来六安书店买书，说是来买书，但大家都很清楚，自己来书店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看一眼那只会结账的猫罢了。照平常我在书店里干的活儿都是一些重活，每天上午我都要把书店里的旧书收拾起来，把它们都装到纸箱子里，然后把纸箱子再运到杂物间，纯纯劳动力。表面上说让我打个样子，其实不过是把我当祥子。但现在林东交给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坐在收银台结账，这比我平时的工作简单多了。每天我只需要按按计算器结结账就行，工资照发，甚至比我以前的工资还多了一倍。
来看我的人多了，我便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干一些累活，我只需要抬抬爪子就有一大把一大把的钞票。我一遍又一遍地按加减乘除，“归零”的声音镶嵌在了我的脑海里。书店里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招财猫，我的到来让他们忙碌起来，同样让他们能拿更高的工资。白天里我是一只猫，只有到了夜晚我才能用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我和所有人都玩起了躲猫猫，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我怕林东说出我的秘密，我怕自己的真实面目会被人发现。我过够了躲躲藏藏的生活，但又不得不学会伪装。这像极了我小时候住在山上的生活，为了躲避野兽的追赶，能在丛林中活下去，我们必须学会掩盖身上的气息，妈妈会把松树刚结出的松果杂碎，把粉末用手一搓往身上一抹就能掩盖气味，野兽很难察觉出这事人类的气味。
他们说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网红，这话不假。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明星演员一样，我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收入。我没有休息的时间，因为我还要继续自己的表演。为了接住这波流量，盘活书店生意，林东特意调整了书店营业时间，现在的书店可算是全年无休。少男，少女，大叔，大婶甚至连满鬓斑白的老头和老太太都会光顾六安书店。当摄像头的灯光打过来的时候我也能直视镜头，我可以准确地找到镜头，然后摆一个颇有看点的姿势。我的照片被上传到各个平台，被做成背景、头像和表情包。他们的赞美毫不吝啬，就像是汹涌的潮水，我听他们把最美妙的词语用在我的身上，听他们欢呼，那种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林东交代过我让我在人前好好表现，在人群挤到柜台边上的时候我会乖巧地把头凑过去，让那些想要抚摸我的人摸一把。我把自己的角色扮演的很好，是天生的演员，所有来看我的人无一例外被我吸引。
那只狸花猫闯进书店的时候外面的天正下着大雨，远处的房子和近处的几棵树都被大雨淋湿了。我大胆猜测它是一只流浪猫，很有可能是被遗弃了。就在我暗暗怜悯它的时候，它甩干了甩自己身上的水，刷的一下子窜进了书店。它进了书店之后就一直盯着我看，它的眼神算不上清白，我尝试着和它说话，但变成猫的自己并没有接收猫的技能，我把顾客给我带的小零食推到了它的跟前，祈求它能老实一点。它动了，它爬上了收银台，就像是看电影一样，我看见它从收银台上扒拉出来一本书，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它没说一句话，但它每一个动作都晃我一眼，每天坐在收银台上的养尊处优的生活让我丧失了危机意识，我猜自己是打不过这只面色不善的狸花猫的。
在我想着怎么讨好这只狸花猫的时候，它又一次出手了。它就坐在我面前，抬起爪子指了指自己胸前绑的纸条。它用一只爪子轻轻扯了一下脖子里的系带，然后提着它转了一圈，在它找到系带的那一个结的时候它用两只爪子灵活地解开了脖子上的系带。粉红色的系带里掉下来了一个纸团，我看见它用爪子捏着纸团，然后一只脚轻轻掀开纸团的一个边角，顺着那张边角展开了那个纸团。展开的纸团上露出三个记号笔留下的大字，怕我看不清，他还特意用爪子压平了纸面，跟我走三个大字让我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我瞪着眼睛看着它，暗中揣测这是不是有人开的玩笑，但这着实不好笑。
失眠是一种很痛苦的病症。每一个夜晚对我来说都像是一场噩梦，我怕自己会突然变成猫的模样，我也担心自己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猫。我怕青红会骂我是个怪物，然后离开我。每一个夜晚我都过得心惊胆战，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让我几斤崩溃。我曾一度以为自己的后半生会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之下活着，甚至自己在某一个夜晚产生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但这些想法都在我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化为灰烬，世界上还有那么一群人和我一样，它们过着和我相同的生活。
西雾山扎根在海拔近千米的南岭一带，很早的时候这里就有了关于不冬族的一种传说，传言说不冬族生于天地之间，汲日月之精华，不老不灭。不冬族得女娲青睐，他们从出生之时便有着非凡的能力，有的人一出生就会说话，有的人一出生就能走路，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奇特的能力。不冬族只会在成年之后才下山，他们成年之前都会在山上定居，现在去南岭还能找到不冬族居住的地方。他们大多定居在山洞里，不需要一个很合适的房子，因为成年之后他们就会离开家，下山去。下山是老祖宗定的规矩，定居在山上生活很不方便。早在几百年前冬族就憧憬山下的生活，山下有宽敞的房子，那是一个与森林完全不同的世界。山下有更多的人，有人的地方就有了社会。据说不冬族要下山还是因为有一个族人打猎时被老虎重伤，变回了原身狐狸，恰巧有一穷书生上山采药，她被一个书生给救了。打那以后她就对那书生念念不忘，常化作人形下山去看那书生，后来她和山下的书生成了亲，在山下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成亲那天去观礼的族人有机会一览山下的风光，下山也就被认为是幸福生活的开始。成年之前的族人是不被允许下山的，如果下山可能会引起恐慌，要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可能会被抓起来。数百年来都没有人冒着这个风险下山，只有在成年并且分化异能后才能下山。我一直以为不冬族是个传说，是童话里编出来让小孩子看的，是为了警告小孩子听大人的话，只有长大了才能自己出去打拼。
我是一个例外，母亲离开的那一年我是被一个老人带下山的，那一年我才刚开始记事。那一个冬天母亲带着我在丛林里捕猎的时候我还贪玩，在河边与母亲走丢了。那天我哭喊着找母亲的时候惊动了老虎。我不敢动，那只老虎围着我转，它吼叫时嘴里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气，我以为自己要命丧九泉的时候母亲出现了，她硬生生用身体挡下了老虎的冲撞。母亲倒地的时候我怕急了，没想到母亲竟然站了起来，她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抱着我逃离那只老虎的攻击，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就躺在山下了，是山下一个老人救了我，他说捡到我的时候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时候我才五六岁，不记事的，经过那一次惊吓，竟也把小时候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狸花告诉我它之所以注意到我还是因为一段在网络上广泛传播的视频。彼时，化作人形的它想要给我播放视频。他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化形的时候没有带手机，山上也没有能看视频的地方，他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告诉我注意到我是因为我过于招摇了，猫再有灵性也不可能和人一样。我把自己被店长威胁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没想到他告诉我他可以消除人的记忆，他说可以帮助我把林东和店员的一部分记忆消除，那样即使互联网上还有招财猫的形象也没人知道是我了。狸花告诉我这不过是小菜一碟。他说我既然回来了也可以在山上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没答应，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深山老林，哪有再回来的说法。况且青红还在等着我，见不到我她应该会着急的。七叔临走的时候也说旅游回来会给我们带土特产，那个有意思的小老头。我清楚自己挂念的东西太多，抛不下的。
我想我会带着自己的秘密在山下快乐地生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