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立冬。秋天的意味还未褪去冬天已近。暮秋时节的冷寂无处不在。阵阵冷意袭来,让你无处可逃。
立冬的夜晚一遍遍看着先生的《故乡》,书中那一行,一行的字,每个字都是去往故乡的路,这条路很远,很崎岖,每走一步都是深深的履痕,每走一步心底别有一番滋味横行漫溯。
先生回到一别就是二十余年的故乡,苍黄的天底下横着萧索的荒村,断茎的小草在瓦楞上当风抖着,天气也是阴晦,风也是冷的。
站在故乡的土地上,看到中年的闰土已不再是那个见多识广、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历经风雨的闰土木讷、满目沧桑,那个被大家称之为“豆腐西施”的杨二嫂也失去了当年的华彩,年轻不再,亮丽的容颜不再,有的是尖酸、刻薄、市侩。一别多年,山河岁月,世事沉浮,一切都是回不去的故乡啊!
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让一群少年在《故乡》走一步,再一步,让《故乡》里的诸多况味一一呈现。窗外的阳光照在这一群少年的脸上,其实我知道,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故乡,都有自己的去处。我自己又何曾不是?
立冬了,故乡的节气里飘散的是什么,人在他乡,只能凭借过往的回忆与故乡一起共度属于立冬的日子。
记得小时候,对节气的到来没有什么感知力。无非听见老一辈的人念叨着,立冬了,年也将近了,伴着一个一个的哈欠,感慨着时间易逝人渐老,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没别的。我们这些小孩子在上学的奔跑,到处疯玩。假日跟着一帮比我们大的人去林场背柴、收集松树上的果子。还要帮着妈妈收番薯,拣择茶籽。这些活需要足够的耐心,特别是拣择茶籽更是如此。
每个秋冬之交的时节,看着满院子里的茶籽在太阳底下一天天晒着,冲破厚厚的壳,裂着嘴在院子里的水泥地静候着我们的假日,心底就发憷。要把这满院子里的茶籽从茶果壳里拣择出来,不是三两天就能完事的。每到这个时节,我们一个月里的双休日都报废了,家家户户的孩子一到假日,就会搬个板凳,面前摆着撮箕或者竹篓,把茶壳里的茶籽一颗颗挑拣出来。有时在太阳底下拣着,挑着就想打瞌睡。如果是下雨天,这个活就会搬到偏房里做,人多还好,热闹,说说笑笑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人少,时间就难熬。拣着、盼着夜快点到来,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放下手中的茶籽,喊着腰酸背痛,大人们会笑着责问,小孩子家家的腰在哪里?这抱怨与责问里都是亲情挚爱。当茶籽都拣择好了天也渐冷了,假日里就会把门板取下来打乒乓球,拔鸡毛做毽子,上猪圈躲猫猫,玩得不亦乐乎。
如今,故乡大片大片的茶山都消失了,乡村的孩子都不知道茶籽是何物,他们无须担心假日会被满院子的茶籽占有,但也失去了乡野生活的意趣。
好在,日子总是向前奔的,他们已经拥有的,也是我们曾经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