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上香也上一份敬意。
在某个“祖祖”的坟前,其实连父母都不知道哪座坟是祖祖的了,他们也从未见过他们,于是他们说着:“我也不晓得哪观坟是你的哈,我就站中间作揖,大人莫怪哈。”
这是一种特别的仪式,过完一年便携家带口带到祖先的面前烧去纸钱,祈求平安。其实我觉得还更应该是去告诉祖先,这一年谁还在,谁又是新到的家人,这便是家族的延续。
听着标志拜年的鞭炮,我想:“如果,被遗忘便是一个人最后的死亡。那么,爷爷的爸妈或爷爷的爷爷奶奶是否被遗忘了?也许,我们中已无亲眼见过他们的人,但他们的确是存在于我们的家族形态内的。那么,这便是祖祖们生命的永恒吧!无关什么传承,只因家族的铭记。
那么我想,我也得好好铭记着爷爷与外婆的模样,再说与我的下一代,带他们走到他们坟前,作揖祈福。当爷爷外婆也成为先祖,我也想让他们得到永恒。
在“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人类共通感下,不同的人靠着不同的信仰来实现他们的永恒,而我们呢?我们不靠什么先验或超验,我们靠我们的记忆。这可说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但我们相信并坚信着。这也许是为何我们中有许多不信神的但近乎无不信家人的!
初一过后,酒席依旧没有停止。
酒席种类有许多种,但近几日参加的酒席多是为另一个世界的人而办。我们称为烧期纸。
在外公家,表娘娘烧期纸。当我坐在阳光下的桌旁,我才发觉那个矮小而且极爱交谈的老人不在了,她在我的世界里是突然消失的,像是一本书的某一页不着痕迹地被撕去,当我随意翻动生活的书页还不曾发现,而当我仔细阅读生活时才会发现上下文句不通之处,于是会错愕地去寻找,最后才知这一页是不可能再完整地出现在恰当的地方。
以后的日子,还会有许多页会脱落,落尽时我们的生活也就不存在,那时我们也会是脱落的那页,这就是终极。
所幸,如我昨日所想,我们也可能会被复述在其他人的书页上,就这样一直被复述下去,直到永远。
这,就是我所谓的永恒。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