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体而教，聚焦语言
——观王君老师《老王》教学实录有感
王君老师执教的《老王》一课教学实录，我整整读了六遍。边读边思考，从教学内容的选择到教学活动的设计，从教学入口的切入到文本细读的方法，从角色对话的创新到关键词语的咀嚼，从关注学情到聚焦语言，真是深受启发。思有所获，粗浅认识，与君分享。
一、依体式，确定教学内容。
王荣生教授在《阅读教学设计要诀》一书中建议：教学内容的选择一定要依据文本体式。《老王》是相当深沉、相当含蓄的高品位的散文佳品。曹公奇老师在《阅读教学教什么》中指出：叙述性散文教学内容的选定要确立“言语运用是散文教学内容”的观点。王君老师在本节课里以语言的方式来理解语言和学习语言，让学生沉入文本，通过倾听文本的细微声响，引发学生对语言的敏感，在无痕的语言训练中打开了文本的意蕴之门。
教学实录[投影展示]
改文：
有个死了的哥哥，有两个没出息的侄儿，此外就没什么亲人。
原文：
有个哥哥，死了，有两个侄儿，“没出息”，此外就没什么亲人。
生：我觉得不如原文中写得好啊。原文更加强调“死了，没出息，就没有”，把老王的孤苦伶仃表达出来了。
生：原文读起来更沉重。
此处通过让学生对改文与原文的对比，让学生在语言文字的平淡与跳跃中，进行文本细读，从而体会老王“活命”的状态。
本节课中，王老师共选取了12个重要的语言点或者说关键的句子，通过举象、造境、入情、会意……尽一切可能化平淡文字为真实的生活场景，运用各种方法激活学生对文字的潜在感受，深刻体悟作者独特的情感认知。
曹公奇老师指出：散文在选定教学内容时，首先要以“言语运用”为核心，处处把品味语言、学习语言放在首位，引导学生通过学过的散文的语言，理解散文所写的内容极其表达的思想感情，达到散文学习的目的，真正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
王老师依体而教，她把文本还原为一个个语言的微型战场，让学生在看似平淡无奇的语言游戏中，感受文字底下深藏着的一些东西，同时体会杨绛作品的典型特色，让学生进行了一次极有审美品位的语言与灵魂的拉练，应该说抓住了散文教学的核心内容。
二、缘学情，巧引助学资料。
王荣生教授总结一篇课文的教学内容，从学生的角度归结为三句话：学生不喜欢的，使他喜欢；学生读不懂的，使他读懂；学生读不好的，使他读好。
那么如何才能知道学生喜欢还是不喜欢，什么地方没读懂，什么地方没读好呢？这就是掌握学生学情的问题了。王君老师在她的课后感悟《在汉语中出生入死》一文中提到了她对学情的调查，这一点让我深受感动，也深感惭愧。教学内容的选择除了依据文本体式外，还有一点就是依据学情。而我们平常的教学中虽然明知关注学情很重要，但往往是“心有余却力不足”，了解学情的手段简陋，分析过程比较粗糙，深度不够，很多学情分析只是一种浅度的描述，是一种印象的判断。而王君老师的学情调查才算真正的了解了学情，掌握了学情。
王老师通过网络预习平台以及学生的阅读感受调查，总结了两个很现实的问题：1.学生觉得不好看，没意思，不动人，缺乏吸引力。老师却觉得文本有意思，有深度。2.学生觉得文章太简单，老师觉得很难教。学生不心动，老师很感动。这就是学情，面对这种状况，应该如何选择教学内容，或者说运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学生喜欢上文本，觉得文章有意思，让学生心动？这就是教师在确定教学内容之前需要思考的问题。王君老师结合学情调查的问题，考虑到学生实际的年龄特征、生活阅历，以及文本遥远的历史背景，确定了从“语言”出发又回到语言的教学切入点，目的是让学生在出生入死的文本解读中喜欢上文章，读懂“活命的”老王，走近“活出高贵的生命”的杨绛。当然，在整个教学过程中，王老师多次借用助读资料，让学生了解历史背景，人物经历，来真正读懂人物“活命”的状态以及真正的情感认知。
教学实录[投影展示]：
“文化大革命”爆发于1966年，那是中国的一个荒唐的年代。当时有很多高级知识分子受到了残酷迫害，钱钟书、杨绛夫妇此时也被打为“反动学术权威”，戴高帽，挂木板，受批斗，剃成阴阳头，被驱到大街上游行，最后被发配去扫厕所…… 经受了漫长的苦痛折磨。（学生浏览）
师：下面的文字是杨绛回顾文革岁月，你来，帮大家读一读。老师给你配点乐。
[投影展示]：我们草草吃过晚饭，就像小学生做手工那样，认真制作自己的牌子……做好了牌子，工楷写上自己的一款款罪名，然后穿上绳子，各自挂在胸前……有一天大雨骤冷，忽有不知何处闯来的红卫兵，把各所“揪出来”的人都召到大席棚里，押上台去“示众”。还给我们都带上报纸做成的尖顶高帽。在群众愤怒的呵骂声中，我方知我们这一大群“示众”的都是“牛鬼蛇神”。我偷眼看见同伙帽子上都标着名目，如“黑帮”、“国民党特务”、“苏修特务”、“反动学术权威”、“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等等。
一位中年干部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污水浸霉发黑的木板，络上绳子，叫我挂在颈上，木板是滑腻腻的，挂在脖子上很沉，我戴着高帽，举着铜锣，给群众押着先到稠人广众的食堂去绕一周，然后又在院内各条大道上“游街”。他们命我走几步就打两下锣，叫一声“我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背后还跟着七长八短一队戴高帽子的“牛鬼蛇神”……
──杨绛回顾文革岁月
（配乐，生沉痛地读）
师：看了这个背景，可能你的理解会有依据一些。中国历史上最美丽的女子，最有才华的女子，中国最高贵的家庭，代表着中国知识分子最高层次的家庭，他们当时就过着这样的日子。哪里是老王是活命的状态啊，杨绛以及他们一家人也是在……
生：活命。
三、妙切入，建构课堂支撑。
从一篇文章的某个方面去进入文本教学，这个选点就是教学的切入口。教学的切入角度有多个方面，切入好，不但能形成教学主问题，建立整个课堂的教学支撑点，而且能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引发学生的思考，带动学生积极进入课堂。
《老王》这一课，王老师从文中“他靠着活命的只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这句里的“活命”二字入手，让学生从一开始就思考起老王的生命状态，学生紧紧围绕“活命”二字沉入文中词句，细读文本，一步一步解读出老王及杨绛的“活命”状态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同时，王老师巧妙地以“活命”为这一关键词为切入口，建构起文本解读的主线：
第一部分：感受老王的“活命”状态。
第二部分：感受杨绛的“活命”状态。
第三部分：总结—“活”出高贵的生“命”
教学实录【投影展示】：
他靠着活命的只是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生读）
师：请思考，哪一个词语最深刻的告诉了我们老王的生存状态？
生：活命。（板书：活命）
师：“活命”跟“生活”有什么不一样？
生：“活命”可能仅仅是活着，谈不上尊严啊，幸福啊，就是在生存线上挣扎吧。“生活”是有品质地活着。
余映潮老师在《语文教师技法80讲》中提到：文本切入的方式还有题目切入法，插图切入法，概括切入法，词句切入法等等。无论选择从什么地方切入都是为了有效地到达教学的终点而去的。
四、品语言，体验角色演读。
优秀的散文作家，能够用语言精准地捕捉细微的感觉和知觉，能够用语言贴切地传达出丰富而细腻的人生经验，而如何带领学生运用巧妙地方式解读文本的语言韵味，沉入文本，由言达意地理解文本，这就需要教师在语言训练的方法上下功夫。
王君老师在这一教学重点上，通过设计多样化的诵读情景，把平淡的文字化为真实的生活场景，把学生驱赶进去，而后让他们欲出不能，欲罢不休。让他们成为老王，成为杨绛，去亲身体验，去出生入死。
教学实录：
师：大家感觉很精准，非常棒！来，我们配合一下。你现在是老王，我是杨绛，我们来对话，一人一句，你要根据课文中的意思来跟老师对话啊。
师：老王啊，你老伴还好吗？
生：还好……（众反对）
师：结合前后文想想。
生：哎，我没有老伴……
师：老王啊，你孩子都长大了吧？
生：哪有孩子啊……
师：哎哟，老王啊，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呐？
生：唉，有个哥哥。
师：哎呦，有哥哥真好啊。
生：可是死啦。
师：哎！那还有什么亲人吗？
生：还有两个侄儿。
师；那两个侄儿也能够经常走动走动帮衬帮衬你吧？
生：这俩孩子都没出息啊。
师：那还有其他可以照顾你的亲人吗？
生：就没有什么亲人了。（生鼓掌）
王君老师自己演杨绛，让学生饰老王，创造性对话，让学生在角色的换位里，在演读的不同体味中，深切地理解老王没有家人的孤苦无依，从而读懂老王“活命”的状态。
除了这一处语言训练的诵读情境外，王老师还进行了三处创新的演读和对话：让学生成为老王自述身世，从而理解老王被社会遗弃的痛苦。让学生饰看客，创造性演说社会闲人对老王的挖苦讽刺，从而理解社会对老王的凉薄。演读老王和杨绛的对话，理解老王有“房”无“家”的痛苦。
重现情境，演读对话无疑是王君老师教给我们品析文本语言的又一有效方式。“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培养学生的阅读能力，指导学生学习新的阅读方法，掌握文本细读的途径，这也是阅读教学的重要任务。
总之，王君老师的《老王》一课依据文本体式和学情而教，妙切入，重体验，演读巧，品读深，以语言为起点又回归语言的终点，是一篇值得探究和学习的优秀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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