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机,今天是八月二十号,三两天后就是处暑。日子和我一样,每天起床后就想向外去,有点迫不及待。
一出门,小雨,意外之喜。瞧这时间,似乎知道我对它的珍惜,每一天,不给我留下一点记忆,它也觉得是个遗憾。
喜欢撑伞在雨中行走,让耳朵去享受从伞面上传来的沙沙声。
我从背包中拿出一把雨伞,灰色伞面,不是女性的颜色,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伞面上雨声依旧,但好长时间里,也没有雨点从伞沿坠下来。我知道,这干燥了几天的伞,是比我更喜欢雨的,它不会轻易就把雨点放下来。但即使这样,脚下,灰色的地面砖也已经湿透,看来,这雨,已经悄悄地下一段时间了。
路上,时不时有几片熟透的黄色叶子,上边有被雨溅上的几星泥点,一叶知秋,果然不错。
其实,这几天,在树下行走,太阳下,树叶的阴阳地里,空隙是大了一些的,仰头看,树冠也稀疏了不少。店门前,十几米高处的那个喜鹊窝,已经约约绰绰地,出现在视线里。三,四,五月份出生的小喜鹊们,在六七月份就应该离家独立了。
前边就是我常去的小广场,有各色的紫薇花以及黄色的栾树花。下着小雨,广场上应该看不到有人吧。但我还是错了,花丛中,似乎真飘过几把花花绿绿的伞,近前看,果然有“美”出现,是着碎花裙装的两位细腰少妇。她们各打一把花伞,高跟鞋踏在溢着薄薄水色的石路上,有些江南的韵味。其中一位的身上,还斜背着一个绸缎的粉色坤包,如果把坤包放到紫薇花丛中,任凭你是火眼金睛,它也当是融合在众多的花色里看不出来。
紫薇品种挺多,常见的紫薇、银薇,赤薇,小广场上都有。据说还有外来的红叶紫薇、红火球紫薇等,但我是没有见过的。
紫薇花,又叫百日红,从六月里来,能持续到九月。听说在南方的深秋,也能觅到她柔弱的影子。
记得有一次,我对书中出现的“紫薇省”有疑问,去网络上查询,也就知道了唐人喜欢紫薇花的事。唐玄宗开元元年,竟然把中书省改名为“紫薇省”,而理所当然地,中书令也成了“紫薇令”,中书侍郎也称作“紫微侍郎”。更不用说,那些完美的唐诗里,紫薇花的形象是怎样不俗了。
可见,这长途跋涉来的花,是多么让人喜欢。
早几天前,就看到栾树上,满了小黄花。此刻,小雨里,站在一棵不高的树下细瞧,无数的圆锥花序,在树枝顶部伸展着,细碎的花瓣上,沾满了水滴。我无意去触碰,我的雨伞却实在“皮”了一下,一霎间,慌乱了这羞答答的花瓣,我急忙缩到伞下,耳边,这雨脚的跳动声,让我不由地笑出声来。
栾树,在这浅秋雨云密布的早上,是格外醒目的。它和紫薇一起,成了小城人家眼里最美的花系。
走着,看着,那些平时熟悉的植物,似乎和我一起听着雨声,在时间里静默。但,这样说也不对,我们分明听到,远远近近,有一种虫鸣,已经来到耳边,它们仿佛就在脚下的砖石缝里,在一丛俯卧地上的平枝子下,听着雨声,用自己的合唱和谐这个世界。
一场秋雨一场寒。果然,几片叶子轻微动了一下,一股冷意,就从裸露着的胳膊上传来。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今天却有点太过凉爽,等一会到店里,换一件厚一点的上衣吧。
回去的路上,没有听到雨声,不知道何时,雨暂时停了。我收雨伞的时候,对面悠然过来一位高大的男人,撑一把粉红的伞,手机贴在耳边,不知和谁,聊的正酣,话音中,带着笑声。看来,喜欢在雨中行走的,不光是女人的专利。
走出枝叶遮挡着的人行道,我朝店里拐去。仰头去看豁然开朗的天空,鼻子尖上却一凉,原来是从行道树上落下来的一挂晶莹,不偏不正,和我吻了我一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