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他的胡须向往着他未来美好的生活,他摸着胡须也不断想着怎样使生活过得更有意义,在以后剩余的人生道路里他也要过得像别人一样有温暖的家,温情的爱。
为了保留他的胡须他诚恳的向女人争取解释,女人也很理解他的心情,毕竟那也是他几十年的人生结晶,纵有不舍也情有可原,他心情忐忑不安又很感激女人的宽容大度,他把前妻留下的首饰都给了女人,女人和胡须成了他生命之最重。
有亲戚来看女人,看他的家,女人热情接待,不时夸奖他的好处,他摸着胡须看着女人处事得体,心里由衷高兴。
女人也去亲戚家住两天,或者五六天,他摸着胡须看着女人出门回家,心里满满的幸福。
女人又出门了,是嫁四川的女儿来接女人的,走的时候,他一直把她们送上汽车,说:“路上珍重。”女人说:“我去住两天女儿家,很快会回来的,不要担心我,你在家保重。”
女人坐车走了,一月未回。
有女人们到他家串门,不见女人,问他:“你女人呢?”
“出门去了。”他说。
“不是不回来了?”女人们打趣的问。
“会回来的。”
他不知道女人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始终坚信女人肯定会回来,人们问他的时候,他摸着胡须丝毫没露出他的那份心虚。
他盼望着女人回来,他看不惯那些女人们对他的关心。
四川那边来信了,他拿了信让我给他读,他读不通那封信,信是女人的女儿写的,信中称他为父亲大人,说母亲近来身体很好,因母女分别日久,让母亲多住了些时日,让他不要担心,过两天就送母亲回家,希望他自己在母亲不在的日子里注意安全,保重身体云云。
他听罢信欢喜非常,眼里放出异样的光,手摸得胡须更快了,并说我还是认识两个字好啊,像他那样路上的大石头太多,读不通,啥也干不成,你们孩子好好读书,将来肯定是当官的料。我很好奇的看着他,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他字识得不多怎会给人看相呢?我将来真的当官吗?
女人回来了,满面红光,笑吟吟的,脚步轻健的走进了家门。
他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他的家里又有了欢笑声,他的胡须又那样的被他摸得弯又弯,弯又弯。
生活的欢笑使人忘记了劳动的疲劳,日子的快乐使人忘记了时间的悠长,杏花又开了盛开了春天的希望,转眼又是一年春天里,女人的女儿又来了,又接母亲去四川了,临走他又一直把她们送上了汽车,说:“路上珍重。”女人说:“我去住两天女儿家,很快会回来的,不要担心我,你在家保重。”恋恋不舍分手。
女人坐车走了,一月未回。
有女人们到他家串门,不见女人,问他:“你女人呢?”
“出门去了。”他说。
“不是不回来了?”女人们打趣的问。
“肯定会回来的。”
他不知道女人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始终坚信女人肯定会回来,人们问他的时候,他摸着胡须很坚定的说。
他还是盼望着女人回来,他不想听女人们那异样的说话声。
时间在等待中惶惶的度过,四川那边又来信儿了,他把信又拿了让我读给他听,信还是女人的女儿写的,信中还是称他为父亲大人,其情浓意厚使他万般感动,只是有一点使他不安,女人因一路旅途之苦,到了女儿家就病倒了,女儿还说让她不要担心,说她母亲的病会好的,还说母亲很想念他。
他听了,让我代写,他口述,其情切切,意浓浓,说家里不用操心,让女人安心养病,不用去想他。他还说,他很想念她。
时间就这样在思念中度过,鸿雁传书,他就这样在思念中孤独地生活了一年,只有在读到女儿写来的信时,他才感到温暖和快慰。
又一天,又收到了女儿写的一封短信:
父亲大人,您好:
母亲近来身体欠佳,病情渐有恶化趋势,她很想念您,因身体不便而难以回去,希望您见信后速来。
礼
女儿:小菊
X年X月X日
他不禁又惊又喜,惊喜交加他很快就做出决断,叫来侄儿商议。侄儿沉吟良久,说:“您不能去。”
“为什么?”
“到哪儿那么远,您年纪大了,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况且两地相隔,究竟她到底是有病没病,我们也不能确定,谁知她们安的什么心……”
“什么……”他的身体不禁发抖,他的胡须也几乎在抖,他两眼望着侄儿呆呆出神。
他终于没有去,只写了一封长信,信中解释他如何不能去,如何不能去。
那边再没有来信。
他忽然感到一种孤独向他袭来,整日在惶惶中度过。
一天,他碰到了李妈。
“你女人呢?”
“出门去了。”
“不是拐走了你的金首饰?”
“…… ”
他心理酸酸的,独自痛定喃喃:“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
一段时日后,他突然收到了一封电报,是女儿写的:母亲病危,速来,小菊。
他决定要走了,当天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侄儿匆匆赶来,挡住他:“叔叔,您不能去,她们一定是在耍花招。”
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是侄儿那严肃的神情使他疑信参半,他又泄气了。
他又写了一封长信,解释说他如何不能去,如何不能去。
那边再没有来信。
他很想向女儿解释他的苦衷,几次去信向女儿吐诉难言衷肠,但都杳无音讯。
“你女人呢?”
“出门去了。”
“她不会回来了!”
“她会回来的。”
没了女人,他的胡须又多了起来。
没了女人,他又给人们算命了。
没了女人,他变得更加苍老了。
生活依旧,一切依旧,时间长了,便似乎淡忘了那些往事。
他又成了人们不断看到的样子,一手拿烟杆,一手摸胡须,东家门出西家门里,一个人喷云吐雾,悠哉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