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着机票离得越远越好,你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很多的钱,但你不要贪心。你的孩子很好,有一两个孝顺,还有一个走的早” 算命先生对着俞妈妈说了这些话。现在看基本都应验了。就这样俞妈妈来到了法国。
“钱先生家里有很多钱,他有6家饭店,家里到处都放着钱,桌子上散着500法郎的纸币,厨房里也放着钱,预备买面包的。有一次我打开洗衣机,里面往外冒钱,是短裤口袋里的钱忘了拿出来。钱先生每天都吃两疙瘩蒜,生着吃,像白菜那样的生菜,掰一掰放在碗里,配上意大利面,都是他自己做”。
“钱先生19岁来到法国,后来做了老板。他太太生病,请我照顾他的两个儿子,这样我才来到法国。他大儿子发仁(音译)非常客气,总是说‘谢谢俞妈’,‘这个我自己来’。 后来考上法国最好的学校,是他妈去世那一年考上的,7月14号。现在去了北京,是个大老板。二儿子仲武(音译)脾气不好,有一次帮他穿裤子,一脚把我踹到墙上。但是他心好,后来去了新加坡做银行。他爸爸去世时二儿子发誓说‘爸,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要,我要自己挣回来’ 。钱先生的太太卧病在床,人非常的好,临走的时候还给我一个2000元的红包。我又放回去了。他家里的钱我从来没有动过”
“桌子我都是擦两遍,钱先生用手指在桌子上抹一下,看一看,喊道‘俞妈,还有土’ 。我不理他,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后来钱先生给我写了一个“福”字,说我有福。就是挂在墙上的那个字。”
“钱太太去世的时候,我给她送的终,看到她不行了,我赶紧叫发仁,发仁还睡着觉,‘发仁,你妈妈不行了,赶紧起’ 。他不起床,我把被子扯起来扔到楼梯里。‘俞妈,干嘛?’ ‘ 你妈妈不行了,赶紧打电话给友杨(音译,他们家的朋友,医生)。后来发仁跪在他妈妈前面,一直说对不起。”
“发仁每次回法国,都来看我,请我吃饭,他个子高,我要跷起脚才能和他‘璧儒’(贴面礼)。他希望我的孩子能孝顺我。”
我坐在旁边,边吃早餐边听她说
“你今天早上几点起的?”我问俞妈妈。
“3点多就起来了,习惯了,我从客厅到那里,就这么来回的走” 俞妈妈边说边指着门口的走廊。
“等有电视了,我就看电视,4点多吃早餐”
“我还剥你拿来的核桃了”。
我看了看装核桃的盒子,里面多了好多核桃仁。
核桃是我在外面出差,住在别人家里,房东去外面路上捡的,已经捡了3编织袋了,打算给她的孩子每人一袋,也送给我一纸袋子。我就转手带给俞妈妈,在超市买到一个大木头盒子,里面套着一个小盒子,还有一个钳子,专门用来夹核桃的。小盒子放核桃仁,大盒子放核桃皮。昨天晚上我们俩试了试,非常费劲,她只成功地夹碎了一个核桃。今天凌晨听到“啪,啪”的声音,我知道她在夹核桃,她已经找到窍门了。我心里有很高兴,这样她既可以消磨时间,还可以活动活动手,避免记忆力衰退。
她又接着说:
“每天早上9点3个字,阿坤和秋碧(二儿子和二儿媳妇)开车来接我,到了饭店,我先帮着凉厨房里的毛巾。冰冰(她的侄子,在饭店厨房里帮工)来了以后,就帮着冰冰剥虾、撕春卷皮。 接着套筷子,叠餐巾。11点吃饭,我吃的不多,半碗米饭,吃一点菜。吃完饭以后再叠小餐巾。我耍一会儿,12点多就去坐塔围(法国有轨电车,这里她吞了中间的一个音)。坐到终点casino, 我走回来,要歇五次(车站到家大约有五百米左右),过马路后在石头上坐一会儿,在垃圾箱那边的墙上靠一下。到家后,两点秋碧准时打电话来,问我到家了吗?我说到了,秋碧就说:‘妈,不要乱跑’。 我坐着看电视,看着就睡着了。4点钟阿熙饭店收工,过来坐一会儿,有时候吃点儿东西,他坐在那里打盹。”
她边说边眯着眼,张着嘴学熙哥打鼾。
“我让阿熙回去睡,等阿熙走后,天气好我就去路上坐一会儿,看看车。有时候去casino 买点东西,看小孩子坐旋转木马。礼拜六下午我不出去,笔笔(大女儿的儿子)过来陪我吃晚饭。” 如果我一个人吃晚饭,就下点儿面条。晚上有时候我在沙发上就睡着了,阿坤半夜从饭店回来会过来看看我睡了没有?如果我没睡,他就说 ‘妈,怎么还没睡呀’。”
“礼拜一饭店休息,早上8点秋碧带我去按摩,回来喝点儿咖啡,坐到11点。中午阿熙带我去吃饭,如果秋碧也一起去,秋碧就直接带着我去,如果不去,阿熙就过来载我,他们在前一天就先说好。礼拜一晚上就不出去了。”
“阿坤不愿意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早上要过来接我去饭店。礼拜二,礼拜三,礼拜四他和秋碧一起开车来。礼拜五秋碧带我去按摩,然后带我去饭店,阿坤自己坐车先走。阿三(秋碧的妹妹)礼拜六,礼拜天上班,秋碧就跟阿三的车。阿坤自己过来接我,礼拜天早上阿坤要去王太太家(阿坤的岳母)上香、吃早餐,过来的会晚一点儿。”
我看了看表,8点45,离坤哥过来接她还有半个多小时。
她又说:
“平平(大女儿)每年从香港过来,带我去玩两次,全国都去了除了山东和天津。平平和我说好了,那年8月份去山东,机票都买好了,没想到5月份她就不行了。我刚从香港回来,打电话来说她肝癌晚期,我和笔笔订机票回去,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每次说到这里,她就非常难过。大女儿的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只要提起旅游,她就会说还有山东和天津没有去。我想以后我一定带她去一下这两个地方。说起这两个地方,她自然会想到大女儿。
“那时候在香港,阿熙和平平都吃了很多苦。平平才9岁,每天晚上都坐在路口等我回来,警察送回来好几次,问她住哪里?她说住在马会的宿舍。有一天晚上我帮人洗毛巾回来,快到家的时候,看到街上有很多人,一个小孩浑身都是血,是旁边的门倒下来,砸在了头上,还好偏了一点儿,要不然就没命了,最后缝了8针。”
“我走过去,一看,啊…是我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