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青葱岁月

七月，高考成绩出来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天翻地覆的结果似乎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付流年自是不用说，稳稳的第一，稳稳的上海，稳稳的同济。宋曲殇发挥的超常，虽然去不了同济，但上大（上海大学）什么的应该是没问题。考完总说自己理综发挥的不好的周雅丽，成绩高的恰恰出乎意料。蔡明朗倒是塞翁失马，原本四个人里她是考的最高的，这一次却落在了宋曲殇的后面，但上个二本是没问题的。最令人担忧的其实是方硕，不上不下的成绩压着钢丝线。明明语文很好的她这次却败在了作文上。小潘说这在高考中是常有的事情。总会有几个成绩不错的反而考的很一般。

宋晟波却成了那一届高考的黑马，一诊连二本线都没过的他却考了600多分，老郑开心的笑起来都没眼睛了。贴吧里宋晟波的帖子到处飞，被高二的老师拿着当榜样事例说。

萧筱虽然没有宋曲殇考的好，但勉勉强强可以上个二本。郭松和尚苣的成绩都还不错。孙嫣然也还不错，算不上好，但也不能说差。

欧阳洋和秦齐选择复读了。与他们一起复读的，还有吴梦洁。马雅落榜了，她决定在本地读个专科。毕竟复读是需要勇气的，高三，不是谁都有勇气再来一次的。王垒也去了本地的一个专科，好像学了什么石油专业。

这大概就是现状，预期和结果总是相反。

宋曲殇忘了高考结束后最后一次去S中是因为什么事。是找老郑咨询填报志愿还是退班费。模糊的记忆已经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了。反正那天付流年给了她十块钱，那十块钱她一直有留着。那钱上写满了字。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什么我在这里等着你，还有一个俏皮的箭头，什么永远永远在一起。那张10元钞票在后来的每一天里宋曲殇都一直带着。那上面写的字她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那天付流年给大家退班费的时候人太多了，他递给宋曲殇钱的时候还特意给宋曲殇说等他一下。他们可以一起走。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宋曲殇满怀期待的坐在付流年的座位上，那是学霸的座位，有付流年感受过的阳光，有付流年看到过的风景。就在宋曲殇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付流年曾感受过的这一切的时候，萧筱推开了教室的门。

萧筱：“你怎么在这啊？”

宋曲殇：“我就是坐会，以后怕是就没有机会再坐在这里了。”

萧筱：“也是，对了，你大学报在哪里了？”

宋曲殇：“还没报，你呢？”

萧筱：“我当然是上海啊，班长帮我看的学校，这样以后我们就在一个城市了。”

沉默，宋曲殇的沉默被萧筱尽收眼底。这正是萧筱想要的效果。

这个话题没有聊完，宋曲殇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她想，她真的是太不了解付流年了，他还真是人缘好到开花，这种时候都不忘买一送一。

出了S中外的那条坡路，宋曲殇二话没说便去了清水桥对面的自由人网吧，赌气的她三分钟并两分钟填了志愿。想都没多想的她顺手填了浙大，就连专业，也随手选了个计算机。

出了网吧的她，还是一肚子的火。她都不知道，这火是究竟是冲萧筱发的，还是冲付流年发的，还是冲自己发的。

付流年处理完班里的事情，赶到高三一班的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有萧筱。付流年打电话给宋曲殇，那边的电话接通，对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劈头盖脸的说，“付流年，我已经报完志愿了，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省着力气给萧筱报志愿吧。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付流年还想解释，但是对面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便是关机。他正要去找她，但是萧筱拉住了他。

萧筱说：“我喜欢你。”没有前奏的，没有铺垫的。夕阳透过教室的玻璃投射进来，站在教室外的蔡明朗看到了这唯美的一幕。但对一切寡淡的她也没什么看戏的心情，看到教室有人就离开了。

付流年不傻，宋曲殇电话里的那些话，分明是萧筱说了些什么，时间地点也太巧了。

他掰开了萧筱拉着他胳膊的手，然后说：“可我喜欢的是宋曲殇。”

付流年夺门而出，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萧筱说：“我不知道你对她说了什么，但我不会原谅你。”

没有人知道，那天付流年是想表白的，但是——夭折了。

蔡明朗很顺利，报了L城的财经大学。那个时候的L财经大学还不叫财经大学，而是叫商学院，若干年以后才改的名。

从来不听父母话的周雅丽，从北京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竟然听父母的话报了L大，以她的成绩选了个最好的专业进了交通运输系。她再也没有说过要出L城的话。删了与陈彬有关的所有人的所有联系方式，连自己的电话号码，也换了。

方硕在报志愿的前一晚是和苏白商量好的，苏白结合方硕的成绩给方硕选了上海应运技术大学，以方硕的成绩大概还能选个好点的专业，他帮方硕挑了六个专业，将利弊权衡后按照优劣依次排好了名。他说只要按照他给的顺序报上去，肯定错不了。

然而，那一晚方硕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已身处一片悬崖之中，有一双手从崖壁上伸了过来，那双手鲜血淋淋，死死的抓着自己。手好像会说话一样，它说：“你怎么能这样！”而悬崖的另一边站着苏白，他伸手来拉方硕，却被另一双鲜血淋淋的手拉下了悬崖。睡梦中的方硕喊着不要不要。清醒了的她一夜未睡。

第二天，自作主张的方硕报了天津的一所学校。与宋曲殇一样，没有深思熟虑的她随意选了一所学校，随意报了一个专业。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报的学校在天津，选的专业是计算机技术。

生活有时候真的很讽刺，认真了三年，最后最重要的选择，却只有一瞬间。忘了是谁说的，说人往往很多重要的决定，是在一瞬完成的。如果要给大家的选择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那这句话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