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将至,春山可望


大雪,冬天的第三个节气。

古人云:大者,盛也,至此雪盛矣!很美的节气名字。

雪还没有来,雨水先变得多了起来,骤降的温度让十二月多半隐于浓浓的迷雾。

天气清寒,楼下的草木于湿漉漉的雾气里沉默不语。时光如一把剪刀,所到之处,春夏时的葱茏幽暗,深秋时的五彩缤纷,统统不见了。

洗尽铅华,这是冬天的意思吧,什么样的叶片回归,什么样的种子留下,又有什么样的东西该去往远方,一切都坦荡磊落也毫无畏惧。

人们则正相反,天一冷,都裹紧了厚厚的棉服,把身体和心灵一起暖暖团住,顺应冬天的法则,好好收藏自己,与家人相守,与岁月同欢。

这样的时节,其实该到野外看看。

草木落,山石显。

远山在寒霜中站成巍峨,静水于冷冽中凝出冰华。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从高处向低处检视,有的树木仍披着墨绿色的针织衫,而有的树早就变得光溜溜。

枯叶正在腐败,苔藓更加茂盛。

众生的跌宕起伏,在时间长河中,不过如蜉蝣尔尔。有一天,矮矮的苔藓会变成高大的森林,用身体勾勒出群山峻岭的轮廓。再微小的生命都有它自己的大山大河,又何必日日忧虑呢!

如果幸运,会在山坡上偶遇红彤彤的野柿子,果实藏着甜美,透着可爱,它跃然于山风中的无拘无束,让人欢喜。它们,也在等一场大雪吧,等风烟俱净,山河异色,于天地苍茫中擎起一抹红。

雪还没有来,山林里的小生灵有了自己的选择。

寒号鸟陷入了沉寂,大雁早早飞往南方,又有天鹅回到了内陆栖息地。松鼠这会儿已经在粮仓里看着电视啃松子,青蛙早早找好了冬眠的地库。它们也会盼一场大雪嘛,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时,静静听雪落的声音。

其实哪怕是冬天,也有野花正在山谷开放,也有草芽争相冒出地皮,不知名的蘑菇撑起了小伞,种子安逸地趴在土壤里,耐心等待时机。它们不畏严寒,按照生命的节序一步步向前走,走向自己的春天。

很巧,“大雪”这天,阳台角落里一盆兰草怯怯地开了,细长厚实的花形如一把精美的小号,白色的花瓣上还浮现出浅紫光晕,它斜斜的茎搭在草叶上,就这样柔弱而坚定地吹响了春的号角。

或者,春天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季节,更是一种生发的力量。

你看,黑暗的尽头必然是黎明,冷到极致就是暖,冬天里的希望很珍贵,只要有可能,就会有春天。

从今天起,我要住在冬天里了。

伴着北风入眠,随着阳光醒来,一定要早睡晚起,不急不燥,不纵不拘,想写就写几个字,不想写了,就在冬天的月光下围炉煮茶,在春天的花信里读书等雪。

安之若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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