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小狗去遛弯,偶遇一人也来遛狗。他的小狗是只白色泰迪,刚刚剪完毛的泰迪,身上光秃秃的,不太好看,最明显的是小狗肚子看起来很大。本来以为是快要生小狗了,结果却不是,只是小狗平常肉吃的太多,吃的有些肥了。
小狗很乖,蹲着主人身边,一声也不叫,安静地听我和它的主人聊天。泰迪这么老实,我的小狗飞飞却一刻也没闲着,到处乱跑,多次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倒是没担心,而跟我聊天的人却很紧张,一直用目光搜寻着小狗。
我看出他的担心,就笑着告诉他没关系,小狗就是在旁边躲着玩耍呢。果然没一会儿,飞飞就自己跑回来了。
我夸他的泰迪老实,他说小狗已经11岁了。狗狗11岁的时候相当于人类的年龄六十岁,这只狗狗已经属于老年犬了,怪不得这么安静。谈起他的小狗,他的溺爱之情溢于言表。我们聊起狗狗的存活年龄,最长的大概就是15年,但他说,现在的狗狗生活条件好,能活20年。
我问他,如果小狗不在了,还会再养一只吗?他摇摇头,说自己太老了,没有精力再养一只小狗了。
可是我看他的年龄并不大,细问他,他说自己已经60岁了。60岁的年龄在我看来并不老,可是看他说话的样子,却已经有很衰老的感觉。
我想起王德顺,1936年出生的他,活得不像一个老人。79岁的王德顺居然能在T台上走秀,火爆全场,活成了传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身边更多应该就是像这位路人一样的吧。
60岁就感觉自己已经老了,80岁就感觉自己太老了,100岁就觉得自己活得已经很久很久了。像王德顺这样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们的概念里似乎已经没有年龄的限制,只是恣意地过着自己的人生。细看王德顺的人生履历,他50多岁的时候才开始北上创业,这样的勇气和决定真不是一般这个年龄的人能做到的。
就像这个路人,才60岁,就感觉自己已经老了,对未来已经没有了太多期待。可是,在我的印象中,60岁应该还很年轻。
人生之中,一定会有一些经历让我们心累,从而提前放弃自己的梦想,提前开始平静度日。仅仅是度日而已,就像我的一个故友,在30几岁的时候,就活出了60岁的心态和人生状态。
初遇故友是在一个夏日的下午。当时的我22岁,他21岁。我的身份是外地来京打工者,他的身份是北京当地学员。或许是同龄,我们很快就熟悉起来。他个子不高,但人很精神,有一对虎牙的他,一笑起来就非常可爱。
他是来学习计算机知识的,实际上就是学习一点电脑操作知识。当时我工作的地方宣传是计算机培训学校,实际上只是教一些基础的电脑打字内容。那个时候,电脑并没有普及,最基础的操作很多人都不会,不像现在,连孩子都能熟练使用电脑。大环境的原因。
熟悉之后就知道了他的故事,他刚刚从部队复员回来,分配到当地执法队工作,还是小领导。每次提及他复员的原因,他都很有很多情绪。本来在部队他有大好的前途,可是因为不满一些人事调动安排,血气方刚的他递交了复员申请。
回到当地工作的他,很受领导器重,很快就越干越好,迅速升迁。工作第二年,他结婚了,因为家人催婚,他懒得听父母叨唠,就听从父母安排跟一个当地的女孩结了婚。之后他们很快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再后来我因为一些事情离开北京,跟他失去了联系。
在他工作、结婚之前的那段日子里,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放烟花。每每他得意地说自己某些作为的时候,我会泼他一盆冷水,提醒他不能太骄傲,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因为我的批评,他一直视我为蓝颜知己,因为他说,他每天听到的只是表扬、赞叹和恭维,难得听到几句真话。
彼时的我,跟他没有任何工作交集,我只是一个打工妹,说真话只是我的个性习惯而已。对我来说是正常的,对他来说,却很珍贵。
我们的友谊,就这样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他的新房都是我帮他布置的。我看着他似乎很开心地做了新郎,做了父亲,达到了自己事业的小高峰。然后我就离开了他的生活。
再听到他的消息是十年后。十年后的又一个普通日子,有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加了我的QQ号码。我很奇怪,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后来,女孩说我跟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是好友,她在那个人的QQ空间里发现了有关我的信息,就加了我。我拼命想,也想不起跟这个女孩有什么好友是重叠的。
再后来,才知道她是我故友的小女友,但是故友已经跟她分手了。故友是这个女孩的初恋,女孩放不下他,但他根本就不珍惜她,虽然跟她在一起四五年的时间了,却根本就没有跟她结婚的打算。只是玩玩而已。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但他需要她的时候,依然会找她,而她明知道他不珍惜他,却依然抵挡不住他的吸引,再次赴约。
听这个女孩讲完,我的眼前浮现出故友年轻帅气的脸庞,想起故友做人的正直和善良。我无法把她眼里的他和我记忆中的他重叠到一起,无法相信他们会是同一个人。但是女孩发过来的照片,赫然就是他的模样,但是照片里的故友,却已经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照片中的这个人,大腹便便,脸已经胖成了圆球,像一个油腻的大叔,根本没有30岁人应该还有的朝气和活力。我在这张照片中,拼命搜索记忆中那个美好的男孩模样,但记忆已经变得模糊。
女孩说,她们认识的时候,他是离婚的状态,自己一个人单身。他很能说,单纯的女孩很快就被他迷住了。但没有想到这一段恋爱,却成了一段梦魇。
我默默地听着女孩诉说,心里却在叹息。故友后来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才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呢?他对于事业是执着的,一直在努力往上爬。他有些小势利,当时选择结婚的那个女孩,虽然没有感情,但家境还是不错的。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有喜欢的女孩,但那个女孩跟他的家庭环境相比,相差太多,不仅父母不会同意,他也不敢冒险,万一女孩帮不到他事业发展,他的前途就渺茫了。
女孩说,他结婚后夫妻感情一直不好,总是争吵,于是结婚没几年就离婚了,孩子跟了妈妈。他的事业也开始停滞,他慢慢对单位的人情世故开始厌烦,不愿意再投入精力去做事,于是慢慢变成了老油条。可是他其实才30几岁而已。如今20年过去,他的人生又是什么样子呢?是更沉沦、更沮丧、更颓废,还是重整旗鼓再出发,像王德顺一样,重新又活出了自己的人生呢?
看着眼前这个60岁的人,说着自己老了的话语,我思绪万千。我不知道该称呼他大哥还是大叔,似乎这些称呼都不合适,姑且就称呼他为路人甲吧。
路人甲很快就离开了,带着大肚子的泰迪,慢慢地往家走,看着他们逐渐模糊的身影,我思索着自己的人生。
人生有太多选择,我们当时看不到是好是坏,我们只是凭着心的感觉去做决定,就像婚姻这样一辈子的大事,也会草率做个随意的决定。
如果故友,当时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婚姻是否会更幸福一点呢?也未必。
另一个故友,结婚时候也是违心选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只因为父亲当时重病卧床,希望临终之前能看到他结婚。婚后的日子磕磕绊绊,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婚,他始终告诉自己,既然走进婚姻的大门,并且决定是自己做的,就要负责到底。
一晃多年过去,家庭在他的用心经营之下,保持了和睦的状态,孩子也一直都拥有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
婚姻在我最初的想象里,是爱情的结果。两个人因为爱的吸引,走到一起,最终组建幸福的家庭,然后相扶相携许多年,就像钱钟书和杨绛先生的爱情。但是这样的爱情佳话,注定只是一部分人的人生故事。
婚姻更多时候,就是生活的一种需要。就像我走进的这场婚姻,只是当时累了、倦了,需要一个停泊的港湾。
家是温柔港湾,你我停泊的港湾,风雨再大都不怕,只要有个温暖的家。
时光在流逝,带走当初的激情,愿我们所有人都能珍惜自己的家,珍惜自己当下拥有的一个家。
我想,人生不仅仅只有珍惜,也需要及时放下,放下年轻时候的妄想,放下中年时候的杂念,放下老年时候的陈旧观念。及时放下,及时调整,才能活出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