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那天，二十年前教过的学生楠楠从四川打来电话，祝我节日快乐，然后聊到她十二岁的女儿。她自言不是一个好妈妈，可能因为不够温柔，也可能是缺少耐心，现在女儿跟她不亲近，每每看到孩子找爸爸撒娇，身为母亲，她的内心会非常失落。
我想起前两天看到的一篇文章《请给孩子10年的陪伴》，很认同。的确，年幼的孩子，内心往往是孤独脆弱的。而楠楠是很有上进心的人，作为大学老师，要进修晋级，学习再学习，她给孩子的时间少，孩子对她的感情就不多。
我给她讲了我的经历，告诉她，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我曾一直引以为傲的是，女儿乖巧独立不叛逆。她出生二十八天就自己睡小床，三周岁就独自睡一间卧室。分室独居时，我问她怕不怕黑。她说不怕，因为幼儿园老师说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当时我觉得这个小家伙很了不起。她18个月上托儿所，没有上过学前班，直接从幼儿园升小学，给我省了很多麻烦。我一直认为我工作忙，陪伴她的时间少，不娇宠，锻炼了她，对她的成长有益。可是她读大学后，假期回来，有时会赖在我们床上一会儿，说是弥补儿时的缺憾。她说，其实小时候她特别怕自己睡，特别想到爸爸妈妈的大床上去，但又怕黏着我们，我们认为她不乖，会不喜欢她，说没有鬼是给自己壮胆……听得我很心酸。看来幼小的心灵太需要呵护了，黄金10年，主要是家长陪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说法虽然老套，却是至理。
当然陪伴有多种方式，有时候你可能什么都不要说。但孩子的世界里有你。记得女儿读初一初二的时候，她的学校离我家只隔了一条马路。他们的食堂家长们普遍反映不好，反映而已，抱怨而已，大多数孩子还是要吃的。吃不好怎能学习好？我那个时候走路20分钟，往返40分钟，每天中午都要回来给女儿做饭。两年没有午休过。饭桌上母女的对话非常简单：“今天上的课听懂了吗？听懂了。没有听懂要问老师，好的。今天的饭菜好吃吗？好吃，太好吃了，谢谢妈妈……”我们的主要对话内容基本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我说，丫头，妈妈真没用啊，只会这一套，除了语文，别的科目妈妈都不太会做了。女儿说，这就很好了，我想想为了老妈做的这些好吃的饭菜，我也要努力学习啊。后来女儿的出色表现证明，我的陪伴就是金不换，价值无限。
听了我的讲述，楠楠沉默片刻，说她可以试试。前几天，她微信发来带女儿户外活动的照片，母女二人相拥而坐，笑容满面。她说，原来女儿喜欢和她在一起。
今天带着外孙女晒太阳，我发现有两个年轻妈妈在聊天，两个蹒跚学步的娃娃一个蹲下来抓地上的东西，一个在揪绿化带里的草吃。我善意提醒，一个妈妈说，随便她吧，我要气死了，早晨吃饭一直哭闹，勺子掉地上四次，烦死了。我说，她还不懂事呢，你要耐心。她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我三十多年的坏脾气了，就因为生了她会改变？不可能的！于是我默默走开了。
这两个年轻人并不知道，她们兴致勃勃谈论肥皂剧的男主角的时光，很快就会流逝的，那些本该沉淀在记忆里的美好的亲子时光，已被她们丢掉了。
最近网上热议话题是“鼓励生三胎”，议论而已，事实是很多年轻人二胎都不想生，甚至丁克，甚至选择单身。时代不同了，他们不像上一辈那样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给孩子，而且喜欢夸大困难，臆想后果。怕结婚后离婚，怕生了孩子养育不好……说到底，是追求自由，懒得陪伴。
殊不知，只有我们愿意陪着孩子长大，孩子才愿意陪着我们变老。希望我们能和爱的人在一起，让陪伴的每一刻，都成为沉淀在记忆里的好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