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从远方来,不远千里,不问日晒和雨淋,不畏荆棘与长夜,只为那梦里恍如隔世的一瞬间。
很久以前,我曾在书中俨然的见过一次土楼,方圆的堡垒,坚固的高墙,错落有致的青瓦,庄严而又神秘的色彩在我心底埋下了一颗久久不能平静的火种。
是谁?能造就出如此完美的一方壁垒,在战马奔腾的乱世之中毅然林立不倒。那一夜我梦到了自己推开了土楼的大门。从此,土楼的缩影便成了心里的一种牵盼,终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一探这神秘的院落,只是没有想到,机会竟来得那么快。
在福建与广东交界的一带,大大小小的土楼群有很多,而我选择的是南靖县的云水谣,因为从厦门过去不算太远,但事实上去往土楼的路比我想象的还要远,从厦门的枋湖车站出发到云水谣,差不多三个小时的车程。
一件有意思的事是虽然我买了景点的门票,但大巴的司机看到我一个人又背包又拖行李箱的,还扣了一顶休闲帽,也不问路,加上最近被晒得黝黑的肤色,大概以为我是归乡的学子,竟没有在景区门口的检票点把我放下车,而是直接把我拉到了景区的村子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一般游客都必须在景区门口下车检票的,只有当地村民才能乘大巴进到古镇里。
02
2006年一部由陈坤、徐若瑄、李冰冰主演的同名电影《云水谣》上映,作为拍摄地的云水谣因此而名声大震,一时间吸引了很多的游客,迅速的拉动了此地的旅游经济。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二年过去了,因为地方不大,每天过往的大巴车少,很多的旅行社都实行一日游,采取当天到当天回的方式,所以当地的旅游业也就渐渐的大不如前了,也因此这里保留了古村落很多原有的气息,没有过度的商业化开发。
刚到云水谣,找到了阿德家的民宿,一场雷雨便急匆匆的落下来,我住的小竹楼刚好正对一座圆形的土楼,突如其来的风雨打破了夏日沉闷的空气,在雨中的阁楼上温上一壶茶,静观土楼在摇曳的树影中纹丝不动,旅途的烦闷与疲倦立刻神奇般的被一扫而空。
雨后的阳光再次透过云层,洒满整个村落,潮湿的空气中伴随着泥土的香气,独自沿着乡间的小路一直走,哪怕你没有方向,也一定不会迷路。
因为溪流与田坎为你划定了界线,黄色的土墙,青色的瓦是你前方的指路标,四周青山环抱,云雾缭绕,山上种满了茶树,山下种满了瓜果蔬菜,篱笆内的竹椅上,热情的客家人扇着蒲扇,沏着茶,只要你愿意,随时能坐下来喝杯茶,歇歇脚,探探路。
03
怀远楼,建于1909年,是至今保存较完善的土楼之一,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踏进大门的土楼,外表厚实庄重,冷峻威严,里面却热闹非凡,别有洞天。你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圆形的建筑,里面竟有136间房,200多人住居。
一楼中间是庙堂,也叫“斯是室”,据说以前是长辈议政,孩童读书的地方。四周居民摆满了各种各样当地的特色商品,如果你付上5元钱,你就能登上土楼,从一楼一直爬到四楼,每一层都绕上一圈,走在百年的木梯上,透过优美的弧形楼檐,你能看到楼外的青山和蓝天藏在浮云背后若隐若现。
你会发现几代匠人的心血延续了一个家族百年历史的兴衰,无论外面的世界变得多么的快,这个小世界里也永远保持着其不变的生活方式,因为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有着剪不断的家族纽带。曾经的战乱年代,记不清走散了多少家人,但土楼的先人们从未遗忘,故取名“怀远”,念远方至亲,望后人胸怀远大志向,为家国励精图治。
第二天的夜里,我从小竹楼住进了土楼里。云水谣的夜晚很安静,听不见一丝喧嚣,褪去了城市的光影,很久也没有觉着自己的心离自然那么近了。
土楼里点亮了一层一层的红灯笼,院子里摆满了桌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远方的游人,也有当地的客家人,虽然谁也不认识谁,但是大家都毫不陌生的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突然间院子里安静了,原来土楼里放起了露天电影,一部有意思的国产动画片叫做“大鱼海棠”,正是以土楼作为背景创作的。
听土楼的老人说每天都放这么一部电影,但是却百看不厌。是啊!看自己的家,即使千千万万遍,谁又会看得厌呢!而对于向我这样的远方游子,来到土楼里还能看土楼,何尝不是一种别有趣味的体验?
04
客家人的生活离不开茶,好山好水还必须沏上一壶好茶。看完了电影,走进阿德家的竹楼,喝上一杯好茶,听阿德说着土楼的故事,谈着自己创业的经历,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生没出过几次远门,却颇有见识,特别是对家乡的一草一木,一鸟一虫都很有研究。
谈到自己养过萤火虫,阿德还兴奋的拉着我跑去看萤火虫。潮湿的山间小巷里,荧光点点,像是风中吹散的蒲公英种子,娇柔却不做作。
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河边追逐萤火虫奔跑的影子,那时候总以为抓住了萤火虫就能照亮自己长夜里的孤独和恐惧,长大后才发现抓住萤火虫的那一刻,光其实也就开始消散了,原来失去了自由的萤火虫根本照亮不了心中的孤独和恐惧。随它飞去吧!或许自由的光才能点亮人世间漆黑的长夜。
夜里回到土楼里的住处,人群早已散去,红通通的灯笼依旧在风中摇曳,土楼里的天是方的或圆的,刚好月明星稀,从土楼里仰望星空你会突然觉着那是一条通道,连接天与地的通道,走进去你就能一探人间的秘境,你就能窥见宇宙的方圆,独自坐在院落里看着土楼小世界里的大方圆,风继续吹,人久久不愿离去。
离别那天,阿德送了我一罐自家种的养肝茶,叫我有时间再过来玩,我口里连声应诺着,心里却不知道那样的时间还会不会再有。我背着行囊顺着云水谣的小路又走了一圈,古榕树,溪水旁,黄土青瓦旧马房,一位长者在青山白云间专心的作着画,路人无心惊扰。
前路漫漫,烟雨朦胧,这一行,看过美丽的风景,遇见善良的人,迷茫过,也跌倒过,但走着自己想走的路,心中始终充满着希望,因为我相信,人生的每一站,只要坚持,就一能能够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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