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银杏树下,长呼出一团白气,揭开保温杯的杯盖,放在身旁的长椅上。我紧紧衣领,透过眼前散落的叶面的空隙,看着凝而不散的雾在高楼间流动。那静静地流动,和北方的雾不同,雾是和霾一起,铺天盖地的来。看过早间新闻的人们,出门免不了抬头看看,这罩在头顶的是霾?似乎是的,脚一蹬自行车,便缓缓骑出巷口,浸没在灰白的雾霾中。
估摸水晾的可以了,把杯子举起,还是有丝丝热气在冒腾着。喝下几口水,流过僵直的脖颈,快速吐出堵在喉头的水汽。我转转头,四下里望了望,还没有人的影子。把杯子盖好放下,向后微靠椅背,在等待着。就如以往等待一两只麻雀上下扑腾,啄地过后就到干枝条上宣告一样。我向来是对此烦躁的,也无心去听,常去等待也只是想它们何时会飞走。在我看来,在一片空地上日夜重复是无所谓的行当。可到我临走时,它们还是来了,那几只麻雀,定不会想去看看别处的空地,更大的空地。
那这时候的我又在等待什么,没有了麻雀,还是一样烦躁。真正躁动的,不安的,应是我这颗在世事沉浮的心吧。我也只是一只不曾落在干枝条上的候鸟吧。从北到南,从小镇到市区,是了,我飞到了别的更大的空地,在此落地,在此扎根。直到今早在这休憩,才猛然间发觉,我与那几只麻雀也没什么不同。换了块别的空地,更大的空地,也还是在啄地。
就在我失神间,人们像是约好一般,一下子全出来了。我站起身,跺跺微麻的脚,拿起水杯插入人群。人群如雾一样流动着,静静地溢出路口。不禁回头看向那条长椅处的空地,可攀不上高杈的银杏树,便也无宣告一说了。
(撰稿/杨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