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第一站是到惠州市惠阳区的淡水镇。这将会是我们这四天惠州之行的根据地。
中午到达惠州车站的时候,大巴比预期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多小时。在等阿丽爸爸来接的时候,牛牛和他的小伙伴乐乐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汽车站大厅里玩起了跨越的游戏。并脚跳和单脚跨越比赛的乐趣无穷,也许是到了新的地方,新奇的感觉让牛牛倍加兴奋。看着他和乐乐兴奋闹腾的样子,我开始歪歪今天早上的乌龙决定。先是起床时,看到窗外阴沉的天空就跟牛爸说不带牛牛了。出了门,感觉天气还好,加上阿丽喊一句:“不带牛牛,乐乐会很孤独的。”我当下又转回家去,把牛牛从被窝里拉起来一起来出发了。
如果不带孩子,我将会一个人带着情怀去寻找东坡居士的行踪。刚看完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对他的生平故事有了不一样的理解。这次决定来惠州,就是冲着他来的。现在带上孩子,就得开启带娃模式,情怀收起来,改为科普行走。
阿丽的爸爸果然是个温良的中年大叔,开一辆晶紫色的雅力士。阿丽说他每星期洗车的时间比开车的时间长。叔叔是个讲究细节,爱干净的人。他说他过了年就60了,准备退休了,可他看起来明明才50开外。我问他,60岁了,还这么年轻、帅气,是不是自带保养功能,他就笑了。
淡水不大,但是车很多,所以车行速度很慢。叔叔说话也慢悠悠的,客家话原来也不难懂,叔叔这样的慢悠悠的语速,我能无障碍听他们聊天。他说惠阳天天塞车,惠阳的房价很高…..
阿丽家的房子在我的眼里已经达到土豪级别。在市中心有一座200多方的大房子,直上6层,底下3层出租,4,5层住人,第6层空着,做活动场所用。
阿丽是客家人,或者说惠阳是客家人聚居的地区。阿丽的父母是典型的客家人形象,看到他们就让我想起潮州的客家妈妈。是不是所有的客家妈妈都是一样的,或者说所有的客家人家庭也大抵如此?在家里,女主人是主心骨,把持着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女主人会做很好吃的饭菜,会记得所有家人的口味和喜好,关注家里一切物资的存放和去向。男主人一般里外兼顾,会做简单的饭菜,愿意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家庭观念重,孝顺,顾家,爱护妻儿老母,家庭气氛祥和,儿女对家的眷恋之情深厚。
中午饭很丰盛,阿姨宰了一只5斤多重的公鸡,这是她自己在车库里养的,膘肥体壮。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把鸡蒸熟,打算一半白切中午吃,留一半做成咸鸡过两天吃。瓦罐里咕嘟咕嘟煮着锅猪脚姜醋,阿丽说她每次回家,阿姨都会煮上一锅让她吃上几天,姜醋的味道很好,从未被超越过。自家晒的腊肠切上一盘,蒸熟了,就这样上桌,牛牛说是今天最好吃的菜。豆腐丸子有乒乓球那么大,弹牙而肉汁丰美。两条小海鱼,稍微煎过后加酱油焖熟,简单的调料却因为海鱼的新鲜而有了别样美味。海鲜,果然图的就是个“鲜”字。
吃过午饭,稍作休整,阿生就带着我们两对母子去逛淡水的老街。阿生是阿丽的弟弟,今年28岁,大学读的是军校,如今在海军服役,今年的驻地在上海。阿生已经7年没有回家过年,这次休了20天的年假,正好赶上在家过年。阿丽这次就是专门回来看他的。看着眼前皮肤白皙,高大帅气的大男孩,我们实在无法把他跟海军来联系起来。海军不应该是被海风吹得皮糙肉厚,有着黝黑的脸而目光坚毅的吗?原来这两年他已经上了岸,在部队办公区执勤了。我们叫他将军舅舅,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是儿童团将军,带着三个孩子“出操”。这是个暖男。
淡水的老街很有生命力。虽然新城区已经发展多年,新式的商店和大型的现代化商场层出不穷,但是老街却始终生机勃勃,并没有因此而没落。老街按照功能分成水果批发,器具批发,杂货批发,肉类批发,蔬菜批发等等几个不同的批发市场。老街的巷子歪歪扭扭,狭长深邃又拥挤,巷子的名字用木牌写好,挂在显眼的位置。老街的房子因为生机不减而老当益壮,并不见衰败的景象。
途中偶遇大雨,大家跑到一家棉被作坊里避雨。好客的店家并没有表示不耐烦,反而在小朋友对压棉机感兴趣的时候耐心地给予解说和提醒。后来在他店里买的了一张小棉被,4斤重,1米5宽,快递回中山,牛牛盖着它安然度过了这个冬天最冷的那几个晚上。
老街的最后一站是祖庙。祖庙看起来年代已经很久远了,经过几次扩建,规模已经很大了。牛牛在这里诚心礼佛,买香,烧香,插香炉,一丝不苟。牛妈给他一把零钱,他就殷勤地在各个功德香前投币。投完币就可以敲平安鼓了,小家伙的劲儿真大,咚咚咚一阵狠敲,惊得庙里的管事赶紧跑出来,大喊:“不要乱敲,不要乱敲。”
晚餐吃的是豌豆饭,这是阿姨的绝活。大家都觉得很好吃,连90多岁的太婆都吃了一大份。除了豌豆饭,阿姨再没做其他菜了,可是大家都觉得很满足。肚子撑圆了,阿姨就带着我们一路散步到淡水河边去消食。在淡水河堤上跟着客家的大妈们一起扭扭广场舞,感觉真放松啊!
这一天过得很充实,10点不到,孩子们就睡着了。叔叔这时有空喝茶了。他慢悠悠地烧水、洗茶杯、投茶、冲水,一杯大红袍冲出来芳香扑鼻,在我捏起茶杯准备喝的时候,他用手轻轻地把我的手按下,茶杯稳稳地落在茶几上。疑惑间,叔叔说:“热茶不能马上喝,会把喉咙烫坏的。”那真挚的语气和眼神,让我这猴急的性子无地自容。当茶水的温度降到60度左右,喝下去感觉特别舒坦。叔叔就这个话题,慢悠悠地说开那些关于养生的话题,锦鲤鱼缸里的过滤器的嘶嘶声,伴随着叔叔慢悠悠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荡起,阿姨偶尔会搭上一声呵欠声。
岁月静好!
牛牛:妈妈,为什么爷爷和阿姨他们要说我们听不懂的话?
牛妈:他们说的是客家话,我们不会说,所以就听不懂咯。
牛牛:什么叫做客家话?
牛妈:客家人说的话啊,就像我们在老家也会说老家的话,跟普通话是不一样的。
牛牛:哦。
牛妈: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去旅游的原因。因为每一个地方的语言不同,风景不同,吃的东西也不同,我们到处旅游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好玩。
摘录一些家长里短的呢喃:
叔叔:家里一日三餐都是我做,还要送给她们吃。她中午去上班也不回来吃饭的,家里的卫生一直都是我搞。衣服我也洗。只有这样,家庭才能和谐嘛,光是她做不行,光是我做也不行。
阿姨:我天天从早上到晚上也没有停过,要做工,回来又要给我妈洗澡,又要喂鸡。我的脖子痛,头也痛,下面还有一块地要建房子。
叔叔:我去新加坡旅游,走了好些地方。我就发现了,千山万水不如淡水。
阿姨:一夜不见他,心里就不得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