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小很小的暗恋故事

前几天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到外面晃悠了几圈,路过高中部的时候,看见木棉花开了,开得热烈,枝头上烧着星星点点的红。

我抬头往上看,朗朗晴空。我想,春天来了。

或许是疫情原因一直呆在家里,恍恍惚惚地总觉得还没过年。如今看到这一树用力开放着的花,才惊觉,一年已经过去了。

春来了。

有他在的一年,飞一般地往前滚着、挣脱着,再也找不见了。

像他一样,再也找不见了。

是在18年的冬天遇见他的,在学校的体育季里。那个时候啊,初中部还没拆,跑道还是老旧的斑斑驳驳。他就站在起跑线上,没穿校服,只穿了件墨绿色的T恤,五官浮沉在光晕里。我夹在人群,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我发誓,只有这么静悄悄的一眼。

其实不是不知道他,他们班和我们班同一节体育课,有一次闺蜜就指着他对我说,她觉得这个男生挺清秀的,看着很舒服。我瞟了一眼,不以为意地敷衍一句还可以吧。篮球落进框里,莫名的,自己的心也跟着颤动。

后来,闺蜜转学,高中她要去澳大利亚读。他和我还是同一节体育课,但我再没有怎么注意他了。

不知道是谁写过这么一段话:“突然很喜欢惊鸿一瞥这个词,一见钟情太肤浅,日久生情太苍白,别人眉来眼去,我就偷看你那么一眼。”

体育季结束之后,好像哪儿哪儿都有他的身影了。拉窗帘的时候他们班就在对面,他总是在语文课因为不写作业被赶出来,趴在栏杆上发呆。又或者放学的时候在巴士站碰巧遇上他在等车。

再后来有朋友把他微信推给我了,犹豫了一晚上,验证消息删了打打了删,最后还是一咬牙发出去的。

我记得那天害怕被拒绝,把手机关机了一整天。

他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同意的,我不知道怎么聊天,胡乱做着自我介绍,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怎么在球场上认识他的,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把我删掉。

我想象中的红色叹号一直没有出现,他耐心听我说了一长串自我介绍。

到最后记得他跟我说了句:“你好可爱啊。”

我高兴的飞起来。

自此以后,我小心翼翼收集好每天发生在身边好玩的,有趣的,搞笑的事,一股脑全发给他。从来他都是很快回复,附和一下,但从来不会把话题延伸下去。现在想来,那时自己笨笨的,总觉得聊着聊着,他就会喜欢自己了。

后来慢慢熟了,会在操场默默地等着他打完球,然后假装偶遇和他一起放学。

蠢得好笑,再傻的人也该明白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但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破,当时还觉得他是个直男,不明白我对他的心意。仔细想想,不是不明白,只是一个太用力,一个太善良;一个倔强地认为总有一天他能明白,一个温柔地不想捏碎她的幻想。

其实从校门口到巴士站的距离并不很长,但我每次都觉得走过了一个世纪。可能是冬季天黑得太快,他打球要到6点半才肯回家,那个时候天都黑透了,身边离得最近的只有彼此。

会和他讲很多东西,他听到我体育模考得了满分会带我去便利店里请我喝饮料。我记得那天选的是一瓶旺仔牛奶,但我不记得他的了,我在便利店里不敢看他。

灯亮得扎眼,那时我还带着牙套,也不懂得怎么捯饬自己。见到他总是低着头的,他太好了,长得帅,讲义气,对朋友很温柔,虽然偶尔打打架,也会抽烟。但那时的他就像是一束光,就这么明晃晃的一束光。我很自卑。

我在重点班,他是上一届的普通班;我是老师眼里的乖乖女,他是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我是一根筋又蠢蠢的学妹,他是帅气又开朗的学长。

其实早该意识到的,两个人直接隔了很多东西。

那时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从小被教育说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回报。

所以很用力很用力地去喜欢。

很用力很用力地想让他明白。

后来才发现,原来努力不一定都有回报,有时候一厢情愿,只能感动自己。

一学期就这么在偷看他偶遇他打扰他的日子里过去了。说实话,直到他们中考前一天我都没有做好再也见不到他的心理准备。

他第一志愿写的是二实,我也希望能等到他考上的消息。但其实也清楚,不太可能。

所以那天翘了最后一节体育课,他们中考前已经没有体育课了。我坐在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看着染着蓝漆的球架。阶梯上有棚子遮住了,看不见天光。

那天想了很多,为什么喜欢他,以后会是什么样,还能再见吗……到后来抱着膝盖哭了。哭得很大声。身边几个姐妹跑过来想安慰我,我抽泣着跟她们说,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会帮着在老乡的三明治店里打打下手,会转发走散了的小孩子,会在不认识你的时候依然对你微笑,会帮着你教训找事的人……

反正最后我们都哭了,姐妹们到头来哭的比我还大声,可能各自都有藏在心里的人吧。

我就这么哭着,和那个初三的他告别。没再去见他,不敢,那时还是一只丑小鸭。

恍恍惚惚地就是盛夏了。

他们毕业典礼的时候我让学姐帮我把礼物带给他:一本书,一个手链,还有一封情书。

书是《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手链是自己编了很久很久的,情书的最后一个字被眼泪弄地晕开了。

我在上面写,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很用力很用力地喜欢过,但最终还是从他的全世界路过了。很不甘,但也很无奈。

他微信上找我,让我不要喜欢他,去找一个更好的人。

我说其实你就很好。

他让我不要尴尬。

我说我没有尴尬。

他又说了好多好多,什么青春期有这种心理是正常的,跟个小老头子一样……

后来,他去了横岗高级。

后来,在校庆见了一次。

后来,还是没有留下一张合照。

后来,我摘掉了牙套学会了打扮自己。

后来,再没遇见他。

木棉花开得热烈,初中部没了,空落落地,像是什么东西突然从心里抽离。

老师让我参加校庆征文比赛,得了一等奖,文章留进了校庆的书里。那个版本是被语文老师改过的,我不喜欢。

其实那篇文章,是写给他的。

或许在2018的那个冬天,我不会想到在一年后的春天里,把他放下。

但人总要往前走的。

有认识的学长跟我说,他从前对外说我是他的表妹。

再去追究这些都没什么意义,

现在再提起他,心里还是会闷闷地发酸。

但哭不出来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见枝头上抽着新芽。

春天,是真的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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