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煮菜,不认得钱,你要是先去世了,我怎么办?"

20世纪30年代,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许奶奶跟着哥哥一路逃荒求生存,7岁左右的时候哥哥被抓去从军再也没回来过。好在许奶奶被许家收留了。说得好听是收留,说不好听就是童工。每天洗衣烧火,喂猪放牛,好歹能落个温饱。几年过了,许奶奶从童工转成了童养媳,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嫁给了许家的大儿子。

(一)

祸福总是相依的,不幸也会伴随着幸运。许奶奶结婚后也算是过上了有家的日子了,虽然依然是条件艰苦,可至少有人相伴,共同承担风雨了。

不管在哪个年代,婆媳矛盾终是不可避免的。可能是因为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介意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最先学会的是疼爱老婆而不是亲妈吧!婚后的许爷爷许奶奶就分了家,那个年代出生的孩子也是挺苦的,自小都得尝到挨饿的滋味。许爷爷有点文化去供销社当了会计。所以家里的重活累活都落到了许奶奶身上,常常没工夫照顾到小孩。而她的婆婆,即使孙儿孙女在家门口饿得捡鸡粪吃都不带阻止一下,更不用说帮忙照看了。

许爷爷终是不忍见自己的妻儿忍饥挨饿,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会计的金饭碗。多了个人挣工分,日子也算好过了点。日复一日过去,那个捡鸡粪的孩子也学会了烧火,只要把食物弄熟了就行,填饱肚子而已。但对那时候来说,这已经是对家庭做出巨大贡献了。

(二)

许奶奶陆陆续续生了七八个孩子,可活下来的只有五个,许奶奶吃过不识字的苦,不顾众人的劝说把五个子女都送进了学堂。在孩子们差不多大的时候他们决定建房子,那时候建房子可苦了: 要自己去山里挑选适合的石头,一块一块的挑下山做地基;去山脚,去地里挖黄土挑到门口,拿水搅和用模型打出一块块"泥砖";还得自己烧制瓦片……

当日子渐渐好起来的时候,大队里传来消息,每户必须出一个人参军!这对许奶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想起了至今杳无音信的哥哥,她甚至不知道哥哥是生是死,更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她想让大儿子去躲一段时间,甚至想把大儿子送出去,可最后还是红着眼睛为儿子制了一套当兵的制服,送走儿子后她默默哭了好久好久,自那以后,每年都会给其他儿女做一身当兵的那种制服,寄托对大儿子的担忧和思念之情。

(三)

儿女们成家后,许奶奶就担任起了照顾孙辈的重担,这时起也跟许爷爷开启了"分居"生活: 一个在老家务农,一个在镇上带孙们读书。只有学校放假的时候才能待在一起。

不过许奶奶也有"狠心"的时候: 把孙女放到隔壁家托管几日,农忙了,怕许爷爷忙不过来。许爷爷对三天一次的赶集更上心了,不是要去卖菜就是得买菜。然后去镇上跟许奶奶讲讲最近村里发生的事,结果经常误了时辰,回村的汽车走了,得步行三小时回家。许奶奶经常跟老姐妹调侃:"年轻的时候从来没分开过,老了还得一个在这一个在那。"

年轻时候透支的体力,老的时候是要承担的。许爷爷身体不好的时候,许奶奶总是格外担忧,第一时间把钱拿出来叫许爷爷去看病,挂对许爷爷说得最多的就是:"现在社会越来越好了,要多活几年看看世界。"

许爷爷六十多岁的时候得了尿结石,医生告知必须要动手术取出。许爷爷开始犯倔了,认为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开膛破肚,万一搞不好下不了手术台了怎么办?死活不愿意治疗。许奶奶平生第一次慌了,哽咽地对许爷爷说:"医生说这是个小手术,没问题的,现在社会这么好,你要相信医生的。你治好了还能多活几年,你要是去了,我怎么办?我又不会煮菜,又不识字,莫说挣钱了连钱我都不认得,我怕我也要跟着你去了"。

许爷爷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带许奶奶去赶集,像教小孩一样教她认钱、算数,叫她怎么买猪肉,买水果零食,教她跟人家讨价还价。

几十年来倒也没听说他们吵过架,闹过矛盾,也是,吃都吃不饱的年代,哪有力气花时间去吵什么劳什子架。吵架都是那些日子过得安逸了,有时间来计较这计较那的人拿来消遣的。你要是日子过得紧巴巴,每天有干不完的活,温饱都成问题了,还有功夫去想别的?

几十年来,一路同甘共苦,度过风风雨雨,他们有爱情吗?肯定是有的,从年轻时候的依靠,到老后的依恋。那时候的爱情很简单也很纯朴:我嫁给你了就是跟你好好过日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娶了你了往后大半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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