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退休干部。
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对他和老伴都很孝顺。
他的笑容总是那么慈和,邻里乡里都有有口碑,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的晚年一定是幸福的。
可天有不测之风云,98年他的小儿子无缘无故头痛,以致无法经营管理文具店,交与年轻刚进门的妻子,自己卧床不起。历经几年,广州大小医院都跑遍了依旧都无法诊治好。北京又路途遥远他的身体状况受不了这么远的折腾。就在去年大儿子突然得病,肝硬化晚期,在医院坚持了一个星期,于中秋节凌晨离开了这个幸福的家庭,深爱的父母。
好不容易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中稳定下来,好不容易从小孙子的出生中得到蔚藉,小儿媳妇却三番两次提出要与他儿子离婚,两位老人泪往心里咽,他们谅解儿媳妇的苦处难处。一个女人那么年轻漂亮,丈夫常年卧病在床,自己一个人既要打理店里的生意又要操心刚出生的儿子(虽说孩子断奶后一直都由婆婆带)。
本来红润的慈和的脸一夜之间变得瘦削苍白,本来炯炯有神充满仁爱的眼睛竟变得模糊得很,本来开朗乐观的老人竟变得寡言少语。天呐,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我的姑父,从小疼爱我的亲姑父。
从小我就和姑姑、姑父特别亲,一放假就喜欢去姑姑家。小假小住,大假大住。我曾经跟妈妈说过我有三个家,外婆家是我的第二故乡,姑姑家是我的第三个家。上初中时因为功课紧张,竞争压力大,加上身体不太好,每次去姑姑家,姑父都会蛮疼惜地说:“燕子,学习很辛苦吧?看你的脸色还是那么青,没有一点血色的,要多吃点啊。”然后,就会到厨房给我做好吃的,姑父能炒一手好菜,邻里乡亲谁家要请客摆酒,红事白事都会慕名来请姑父。还记得那时最爱吃姑父做的炒米粉,米粉中佐料很丰富,每次都少不了两个荷包蛋(尽管他知道我连一个荷包蛋都吃不了)。姑父的爱从来都不曾表现在言语中,但是在我成长的岁月里,他那份深深的关爱影响着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我相信有一种爱,是无私地付出,真心地给予而不求回报的。
98年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乡来到北京,实现一个求知梦。从粤至京大概几千米吧,遥遥千里仅靠一根电话线互递着牵念与关怀。在从别的亲戚口中得知姑父家中的变故后,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揪得很紧。我那敬爱的姑姑、姑父呵,就连这么大的伤悲他们也不让我知道,一再地叮嘱母亲我来电话时别告诉我,不让我在外担心。在浩浩恩情款款亲情面前,语言竟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是多么想在姑父、姑姑身边,陪他们聊聊天说说话,我是多么想握住他们的手像小时候被他们握住一样,感受彼此的亲切。我是多么想看他们一眼,让他们眼中的哀伤传到我眼中吧,不要再让他们那么苦了。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我却只能寄托在千里之思中,只能寄托在一根电话线中,可就连这无形的电话线呵,也如沉重的铁链重生绕住两端关心却又敏感的心,怎么忍心再让老人的心在回忆中流血流泪?
我祈愿,如果上帝真的存在,请让我的姑父姑姑不要再受折磨了,让他们健康长寿吧,让他们平平安安吧,让时间将所有的伤痛尘封,让我的祝福给予我所爱的亲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