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生在一户贫穷潦倒的农民家中。前面有一个姐姐，后面还有一个妹妹。可她父亲福贵却始终不甘心，要知道在农村没有儿子会被人瞧不起，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终于生下第四个，如愿以偿得了个儿子。福贵这下高兴了，双手背在身后连走路都开始大摇大摆了。不过就算他儿子出生了，他也不争气，还没等老婆出月子呢，又开始每天守在麻将桌旁什么事也不做，原来咋样现在还是咋样。可怜了他老婆香莲，又要带姓，又要干活，还要伺候这个老爷。

在二妹才刚读完初二的时候，福贵因为没钱打麻将居然把家里唯一的田地和山林都卖了。要知道田地和山林可是农民唯一的经济来源，香莲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房子和让她心如死灰的丈夫，决定带着大女儿外出打工。因为她想着大女儿已读完初中了，能出去小作坊做些手工活。但是两个小的还小，三女儿才八岁，小儿子才四岁，香莲不放心福贵带，他几乎整天都不着家的，吃喝大多在麻将桌上。香莲便把这个重任交到二妹手上，她央求二妹能不能休学，在家照顾好弟弟妹妹？二妹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也非常懂事，她知道她妈妈的苦，为了帮妈妈减轻负担便答应了下来。

临走前，香莲偷偷拿了张银行卡给二妹，并嘱咐她不能让福贵知道密码。因为她每个月都会打钱回来给她们三姐弟做生活费。如果让他知道了肯定会拿去打麻将。二妹小心翼翼的把银行卡收好，生怕弄丢了。

望着妈妈和姐姐坐上车渐渐远去。二妹只有化悲痛为力量，因为现在妹妹弟弟都只能依靠着她了，至于那个可有可无的爸基本上是指望不上的。

二妹每天早早的起床做好饭菜便叫弟弟妹妹起来吃饭上学。虽然她现在对炒菜还有点生熟，但味道还勉强可以。弟弟比较调皮经常都把衣服搞得脏兮兮的，二妹只好每天让他换衣服下来洗。三妹还好，自己的袜子，小件的衣服都会自己洗了，不用怎么照顾。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香莲已离家五个月了，二妹每个月都会接到她妈妈打的电话，妈妈会告诉她已经转钱回家了。每个月这个时侯三姐弟最高兴，因为二妹都会去取钱回家上街买米买菜再买点生活用品，偶尔也可以解解馋买上两斤糖果回家。

可是这第六个月下旬到了，香莲却还沒打钱回家。二妹看着袋子里所剩无几的大米有点发愁，这个月帮妹妹弟弟在学校交了生活费已没有钱了，这样下去过两天只怕会饿肚子的。

二妹鼓起勇气来到村口的麻将馆找她爸爸，福贵刚好输了几场见二妹还来伸手向他要钱，立刻火冒三丈指着她头顶骂道：“钱、钱、钱、你沒见到老子输了吗，哪来的钱？”

二妹把头埋的很低，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继续小声说道：“可是家里马上就没米下锅了，弟弟妹妹会饿肚子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每个月都会打钱回家的，那些钱是不是你乱花了？你个小丫头骗子，败家子！”福贵凶神恶煞的嘲二妹骂道，手依然在“哗哗”的搓着麻将。

“我没有，这个月我给弟弟妹妹交了生活费所以沒钱了。”二妹委屈的说道。

“妈的，又糊了！”

“快点滚呀，别站在这挡住我的财路。”福贵好不耐烦的吼道。

二妹见到福贵这副模样也不敢再说，本来她还抱着一丝丝希望，以为这个当父亲的多多少少会给一点钱给她们渡过这几日，但现实却狠狠地赏了她一巴掌。

没办法二妹只好去邻居家张大婶那借了几斤米，并给她保证等她妈妈转钱来了便马上还。邻居张大婶也知道这几个娃可怜，便不忍说什么。而且她还装了很多自己种的水果蔬菜给二妹，把二妹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弯腰道谢。

过了三天，二妹终于等到了她妈妈的电话，因为这个月厂里放假推迟了发工资的日期，所以香莲还要晚几天打钱。她问二妹家里怎么样？还有钱花吗？二妹只是点头答道：“有，有，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纵使肚里一堆的苦水，她也不会向她妈妈吐出来，因为她不想让她妈妈担心。

她的心思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也许是因为生在这样的家庭吧。

这天傍晚，三姐弟正在围着饭桌吃晚饭，桌上摆了两道菜，一个水煮白菜，一个丝瓜汤。“吱”一声门开了，只见福贵一脸煞气似的出现在三姐弟面前。

“爸爸！”两个小的不约而同的喊道。

二妹见福贵这副黑脸心里赶紧盘算起来。一般有钱的话父亲这个时间也是不会回来的，肯定是输了沒钱了。果然，福贵开口就直奔主题。

“二妹，你妈这个月打钱回来了吧？”

“没有呀，我不是前两天还找您要钱吗？”二妹很淡定，继续往嘴里扒了口饭。

“他娘的，还想骗我，你妈没打钱回来你们会有钱吃饭？快点，把你妈给你的卡拿出来。”福贵一把抢过二妹的碗，“啪—”得摔在桌上。

“呜呜呜……”两个小的吓得停止了吃饭，眼泪止不住得打入碗中。

“真没有钱，这米是张大婶家借的，这菜也是她拿的。”二妹气极了，两眼鼓鼓的瞪着眼前这个似亲人又似仇人的人。

只听见又是“啪—”声，二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她用右手捂着被打的右脸，眼光中喷出一团怒火：“你就算打死我，还是没钱。”

“小丫头，翅膀长硬了呀，去把卡拿出来。”福贵命令道。

“不拿，你把卡拿了我们三姐弟怎么过？你还像个当爸爸的吗？整天就知道打麻将，你不管我们就算了，你还要把妈妈留给我们的卡拿走，你休想！”

“妈的！还敢教训你老子！”说着狠狠的朝二妹的肚子踢了一脚。

“啊———”瞬间二妹整个人翻滚到了地上。

“二姐”

“二姐姐”

三妹和四弟见了丢下碗筷忙跑到二妹身旁。二妹表情略显痛苦的捂着肚子，慢慢地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把卡给你。“二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好，你有种！”福贵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倔。只好自己跑去房间翻起来。

“二姐，你的脸肿了。你快坐下吧！”三妹懂事的扶起摔倒的凳子。

“二姐，没事！”刚说完，“呲”肚子痛的让她倒吸一气。她扶着凳子慢慢坐下。

“二姐，爸把卡拿走了我们怎么办？”四弟边小声哭涕边害怕地问道。

“嘘，放心。他找不到的。”二妹贴到四弟耳边悄悄的说道。

“乒乒、乓乓”“房间不断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和福贵的辱骂声。

“几个白眼狼，呸！”福贵怎么也找不到，只好丧气的又走了。

二妹用余光瞄了眼碗柜中间那条缝，嘴角微微上场。她一定要坚持到妈妈她们回来。

时间就在这心惊胆颤中慢慢的熬过，两年后大年三十下午三点，二妹带着弟弟妹妹不畏严寒地站在马路边不停的徘徊，别人家中这个时侯都开始传来阵阵卤肉香味了。

“真香呀！”四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二姐，我饿了！”

“你再忍忍，妈妈说她们今年会回家过年的，今天最后一天了应该快了。”二妹边说着边搓了搓手不停的向远处张望。

“妈妈和大姐肯定会带很多好吃的，肯定比那美滋滋的油腻腻的大肥肉都香。”想到远方的美味三妹也不禁吞了吞口水。

“真的吗？到时候我要拿很多很多跑去小胖面前吃，谁让他老在我面前显摆他的零食。”

“嘻嘻……想想都高兴。“看着这个弟弟这么可爱的模样二妹和三妹也哈哈大笑起来！

“滴！滴———”隐约远处传来车子的喇叭声。

“车子来了，车子来了。”二妹拉起弟弟妹妹高兴的大声呼喊起来。

“妈妈来啰，大姐来啰。”

车子是村里唯一的中巴车，每天只跑一趟县城，所以外出回来的人只有坐这趟车。果然车子开到他们面前缓缓的停了下来，三姐弟心中激动不已。

“二妹，三妹，四弟。”

好熟悉的声音。

“大姐！”三姐弟异口同声的喊道。

此时的大妹正提着一个行李箱走下车，阔别两年她已褪去了学生时代那脸嫩稚模样，皮肤白净，一头乌黑的过肩短发直直的散落在背后。一件中长的黑色风衣，一件白色高领打底衫，一条低腰牛仔小脚裤，一双黑色的中筒高跟靴子，把大妹姣好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

“大姐，好漂亮呀！”二妹看呆了，这变化也太大了。

“孩子们，别愣着了。快来帮忙搬东西。”香莲提着大包小包地走下车。

“妈妈。”三姐弟看见妈妈高兴的跳了起来。

香莲除了变的白了点外，其它的一点没变，还是穿着朴素。她从来都不舍得为自己花钱。望着这熟悉的脸庞，二妹的眼眶竟有些泛红了，妈妈终于回来了，她坚强的内心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好孩子，妈妈知道这两年你受委屈了。”香莲忙把行李放在地上，给二妹来个深深地拥抱。听到委屈这两个字，二妹再也绷不住了，竟哇哇的大哭起来，好似要把这两年藏在心底的泪水流干才罢休。

“好了，不哭了，妈妈回来了。快擦擦眼泪，我们还要回家准备年夜饭呢，妈妈买了很多好吃的，还给你们都买了新衣服。”香莲安慰道，轻轻地拍了拍不停抽泣的二妹。大妹也立马给二妹递上一包纸巾。

“好耶，快回家吧，我们等不及想看了。”两个小的听到有吃的，还有新衣服，可高兴坏了。于是赶紧去帮忙提东西。

吃年夜饭的时间福贵也回来了，这次的他面带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也许是因为见到香莲她们回来了，也许是因为赢了点小钱。二妹也猜不透，她也不愿猜。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不吵架就已万幸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福贵家有个漂亮的大闺女的消息，沒几天便从村里传到了村外。村里人便开始拿福贵取乐：“福贵，你命不错呀，女大十八变，大妹长得如此标志，恐怕上你家求亲的人都把你家门槛踏烂了吧？”

“嘿嘿！我养的娃还能差吗？看上我家大妹的人是不少，不过我家大妹不是什么人都能嫁的。最少要有房有车，还要给彩礼三十万。”福贵神气十足的说道。

“那你发财了，你三个闺女恐怕要嫁三个土皇帝才行。”“哈哈”“哈哈”村民大笑不止。

“哼，那可不，养闺女也不能亏本呀！”福贵还不免沾沾自喜。

话一出，福贵家女儿要彩礼三十万的风声又传遍了里里外外。许多人家也都望而却步，慢慢的家里又恢复了平静。

正月马上就要过完了，今年乡里来了扶贫建房的指标，福贵家也在其中。香莲打算着今年拉着福贵一起把这房给建了，所以就不出去了。

大妹还是要出去的，她不想在家里等着嫁人，她想多挣些钱好让自己更加有资本。

二妹也要求跟大姐一起出去，她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出去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她不想未来的日子像她们妈妈一样活得这么累，这么苦。

如果有可能她还会选择在外面安家，远离她们这个贪得无厌的父亲。因为她清楚如果嫁在家乡，以后她们的日子定也不会好过，父亲会像个无底洞一般多少钱财也填不满他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