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暑。一年中最酷热的时节到了。有多热?小暑接大暑,热得无处躲。还有小暑大暑,有米不愿回家煮。
我是真不愿煮饭的,人家爱出汗在身上,我爱出汗是在头上。菜还没切好呢,额头像装了个水龙头就开始滴滴答答地漏水,顺着额头流到眼里嘴里,咸咸的,猛一看见还以为是碰到大雨了。一顿饭就像在水帘洞做出来的,来不及吃便要先洗个头才爽快。更气人的是,还被吴先生取笑是平日脑子水进多了。
即使这样,饭还是要做的,还得好好做。暑气太盛容易上火,昨日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轮着流了鼻血。吓得我一大早泡好一大壶干草金银花水,饭菜也尽量做得清淡,太清淡又无味,还得让他们吃得下饭,真是既考验耐力又考验厨艺啊。
炎炎酷暑,其实是吃什么都没多大胃口的。除了想喝水和自榨的果汁,什么都不想。吃不下的时候便熬一锅花生绿豆粥,容易下口又消暑。每日除了练练字,便是窝在空调房看看书,画倒画得少了。待暑气消散,傍晚才下楼去散会步。
“何以销烦暑,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得,难更与人同。”想必古时候一定没现在热吧,院子一定依山傍水,院中也必有一隅篁竹,不然怎么可以做到心静自然凉的。而深处钢筋水泥房中的现代人就只能是“何以消烦暑,不出空调房”了。嗯。一定是的。
想起小时候,没有空调的日子,甚至没有风扇的时候,我们也没觉得有多难捱的热。靠妈妈的一把蒲扇,就能保我们安睡到天亮。小孩子最喜欢的便是夏天,那时候物质匮乏,一天能买一只绿豆冰棒解暑就已经很满足了,一般人家都会种上些瓜果解馋,有池塘的人家还会种上一池塘的莲蓬,惹得老远的顽童都来偷摘。小孩子有吃有玩就很开心,热不热的倒不怕。白天可以捕蜻蜓,捉知了,晚上洗了澡抹上痱子粉在有风的地方乘凉,大人谈天,孩子们数星星,追萤火虫,捉到了便小心翼翼地用玻璃瓶装着,看它一闪一闪地就像捧着星星一样珍贵。
有多久没见过那么密密麻麻的星星了?又有多久没见过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了?那因为星星的明亮而静谧,因为萤火虫神秘而顽皮的夏夜,想起来是多么清凉而温馨,现在却再也寻不着了。
想起去年某个凉爽的夏夜,吴先生带我去兜风,我坐在他的小山地车后面,在一座还没来得及开发的山丘旁飞驰而过的时候,在那排白杨树隐约的缝隙间,我看到了一只闪闪发亮的萤火虫。我惊喜地跳下车去,呼叫吴先生帮我去找,看着它就那么形单影只地,在我们够不着的地方孤独地闪耀。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悲伤,默念着,这枯燥乏味的城市不是你的家啊,快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大暑也意味着一年已过半了。以前喜欢感叹时间过得快,现在想来时间走得并没有特别快,不过是遵循自然规律,按着节气一步步不急不缓走过的。你觉得快,不过是你忽略了它,或者没有跟上它的脚步而已。
再热也终会迎来秋风,就像耕耘总会迎来收获,风雨总会迎来晴天。而我们只需要宁心静气待秋来就好。急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