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
跪在坟前的人,都是流泪的小孩。别处纵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总是不与别人诉说。也唯有那小小坟头,才能包容所有的泪水。
不是这世间有几多疾苦,不是这世间有万般辛酸,唯有那阴阳两隔的一座小小坟头,阻断了所有思念。以前种种,如同画幕,帧帧映入脑海。睡在脚底下的人啊,我多想你起来和我说说话。
十一的时候,陪着爸爸去给爷爷上坟。走过一段顺畅的柏油路,拐进颠簸的乡间小路,摇摇晃晃的爬上远离人烟的墓地。
爷爷去世一年多,老人家的坟头我还认得,上上个月大姨也在胰腺炎的折磨下闭上了眼睛,如今静静的睡在他父亲坟头的旁边。已是深秋的大地,冰冷的如同铁板,两位故去的老人啊,你们可觉得寒冷。
静静的跟在爸爸的身后,远远的朝着坟头心中默默的道声问候。周围还有好几处坟头,可是厚实的大地,将你们包裹着的那么孤单。
轻轻的跪在爸爸的身旁,爸爸诵起了经文,虽然我听不懂这些经文的具体意思,但是我知道这是爸爸在用他故去的父亲和姐姐听得懂的语言为他们祈福,他们一定可以听得懂,他们一 定可以听的到。
没有多么的抑扬顿挫,没有多么的撕心裂肺,爸爸就那么轻声的诵读着。
今年十月的清晨,格外冷,特别是在太阳将要升起的六七点,更是让人备觉渗冷。我跪在爸爸的身侧,紧了紧套在身上的两层外套,远处有一家新建的牛场,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牛犊哞哞的叫了几声,小鸟也许受了冷,听不到它们的声音。
一处山坡,几座坟头。
最苦是思念,最远是阴阳。
睡在土地中的人啊,你是否知道,你的血肉至亲又来看你了。
睡在土地中的人啊,你是否知道,我又想起你骑着毛驴在大雨中找到我被淋在大雨中时的老泪纵横。
睡在土地中的人啊,你是否知道,我又想起你紧握我的双手不停摩挲的不舍。
睡在土地中的人啊,你是否知道,我们又想你了。
爸爸结束了诵经,我站起了身,向车上走去。
我的身后跪着一个流泪的孩子,孩子脚下的土地中,睡着他日夜思念的亲人。
跪在坟前的人,都是流泪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