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宿命因你分两段
“我的宿命分为两段,未遇见你时,和遇见你以后。”我将这句诗歌摘抄下来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你。
看多了偶像剧,特别向往大学里能遇到霸道冷峻的男生,像是冰山上的雪线,会因一个特别的人的出现而融化。当然,我注定不会是那样的女主,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我想成为如斯浪漫的校园恋情的注视者。抱着这样天马行空的念头进入大学,然后遇见了你。
你是一个温柔到甚至会脸红的男孩子。你从我手中接过行李带着我去认领宿舍钥匙,我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学长谢谢你”,就在一瞬间,你清秀的脸红了。九月末的天气并不算太热,有凉风吹起你的额发,你羞红着脸说:“其实,我也是新生,来得早便帮着咱们辅导员接晚来的同学。”我呆呆地看着你,隐约觉得这个画面应该是小清新电影里常常出现的,主题曲开始响起,男生的衣角和女孩的马尾,都随着轻风荡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周围的所有景色和行人在无声地虚化,沦为这一对人的衬托,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彼此。
我强行拽回跑远了的思绪,心里暗忖,大学校园果然适合制造粉红色气息,就连初初见面的人都可能因为一瞬间的静默而心中怦然。
爱情最好的定义
军训期间,我才知道你有一个很好记的名字——苏西坡。不知道给你取名字的人是不是宋代文豪苏东坡的粉丝,才会希望你们各执一方,相向而立。
大学里不乏优秀的男生,而且你并不符合我内心对男主必须狂拽酷炫加面瘫的人物设定,但也许是因为你是我入校认识的第一个人,并且不辞辛苦地帮助了我,所以才会对你充满好感,所以才会在不记名投票选举班长时暗示寝室的几个同学投你,才会在知道你加入校话剧社时无视自己无一所长,坚定追随,才会在每节课上不假思索地坐在你的后方……
在话剧社看见我时,你毫不掩饰脸上的惊喜,穿过一群兴奋的同学走到我身边:“沈妍,你也加入话剧社了,以后我也算是有个伴了。”我按捺着欣喜,故作镇定地说:“好啊,以后有活动了咱们一起来。”
迎新晚会上,社长推荐你唱了一首《My heart will go on》。我看过你脸红,看过你作为班长的威严,看过你演话剧时的投入,但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唱歌,略微低沉的嗓音,唇齿摩擦间吐出些许暧昧的英文:Love can touch us one time and last for a lifetime,And never let go till we’re gone……矢志不渝,这大概是爱情最好的定义。我不能确定看向你的眼神有没有痴迷,但在那一刻,我听见了我的心在说:承认吧,这不止是好感,这还是喜欢。
结束后已是晚上十点,社员一起将道具收拾妥当才离去。我和你一起往回走,校园里只有稀少的几个人。我对你的唱功表示惊艳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平时我可是人来疯,闹起来时嘴巴里像藏了500只叽叽喳喳不停休的喜鹊,可是今晚,它们全部销声,隐匿在不大的心脏里,频率不齐地翻动着。我紧绷着嘴,兀自控制着作乱的心跳,只怕一些不该说的话全部倾巢而出。你一如往常般温柔地表示了谦虚后,说起你特别喜欢《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生死相随,你为这种伟大的爱情感到震撼。
我细细地聆听,无限感恩着温柔的夜色将白日的喧闹消弭殆尽,连人心也变得熨帖。和你相熟以来,除了在话剧社小打小闹地开玩笑,班级事务上帮你向女生传达消息,我们从没有这样从心的交流。
我快走一小步,超出你20厘米左右的距离。张开双臂,说:“我们也会遇到这样的爱情。”低头,看着路灯下我们的影子交颈相叠,你像是从背后抱着我。这一幕,就是电影中杰克和露丝站在甲板上,信誓旦旦:“You jump,I jump.”
修炼爱情的心酸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也好,就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给人美好的幻想。
迎新晚会后,不少平时点头之交的女生开始向我走近,言辞间都是羡慕我和你关系如此好。不经意间,周围的人好像都将我把和你划在同一国,我心里有种获得主权的喜悦,完全忽视了同为女生的她们提起你时的面若桃花语带羞涩。爱情降临时,处在弱势的一方开始采取曲线救国的战略。
我和方悦就是在这时候熟悉起来的,她是那种自带光芒的女生,同为话剧社新人,我们需要处理各种打杂事宜,社员对她却格外客气。这是面容姣好的女生与生俱来的权利。
一次话剧社活动结束后,她走向我,大方得体地开口:“沈妍,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吧。”女神级的人物向我示好,我受宠若惊的同时当然是夹道欢迎。所以,那一次,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入学生食堂。整个过程下来,只有我叽叽喳喳地说些无聊的话。你低着头一言不发,方悦则面带微笑表示在认真聆听。我特别害怕这种沉默的尴尬,更加卖力地天南地北地乱侃。
“三人行”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在我大力营造气氛下,你们两个的话越来越多。在最新的一出话剧里,你演男一,方悦是女一,你们两个总是在排练结束后拿着剧本讨论着某一个场景用什么样的语气、动作才能更精准地有血有肉地表达人物的特性。在一起吃饭时,我越来越像一个旁观者,前边还要加个定语“多余的”。在多次等待你们畅谈结束后,在多次被抛下看着你们并肩离去后,我才意识到局面早已发生变化。
耷拉着脑袋回到寝室,脱鞋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的模样。后来在室友的轮番拷问下,我把自己能记得的细枝末节一一说出,然后问出心中最大的也是最傻的问题:如果没有方悦,你会不会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以另一个人不存在为前提的。看了那么多偶像剧的我,怎么会不懂这么浅显的逻辑。只是,我偏离了当初只做旁观者的原始轨道,一步一步变成当局者迷。
室友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更犀利地说:“恭喜你,身体力行地为我们诠释什么叫做为她人做嫁衣。就你这种段位低级的小咖,怎么可能斗得过肤白貌美的某女,生活不是偶像剧,男主不会傻乎乎地放弃各种条件优越的女一号,选择只会给自己拖后腿的灰姑娘。”
小心翼翼地试探从来只是弱者的选择,向来顺遂的方悦从始至终都只是目标明确并势在必得,她只是通过我走向你。
终于,我目睹了一场浪漫的校园爱情。男才女貌,多俗的词语,却是多么偶像剧的标配。
从没有谁会在意一个跑龙套的心酸。
现实的拥抱与温暖
4年一遇的2月29日,第88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陪跑了22年的小李子终于获得了小金人。那些大义凛然的宣言我全然无视,只看到坐在台下的露丝为杰克留下的眼泪,看到杰克和露丝深情地相拥。
我在朋友圈写下这一句话。有人评论:那是莱昂纳多和温斯莱斯。
聪明的人总是能把现实和虚伪分得清清楚楚。入戏的人都是傻子,却不能说更分明地分辨现实的人是骗子。毕竟,我们都知道是小李子亲手牵着身穿白纱的温斯莱斯走上婚礼并亲手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杰克和露丝的爱情传奇永恒地定格在大屏幕上,供人羡艳和唏嘘。
就如同当年你和方悦在一起后,发给我的一段信息:“生死相随是爱情理想主义者虚构的戏码,落幕之后,每个人都囿于现实的拥抱与温暖。”
所以当年看到方悦紧紧地拥抱着你,我才能不着痕迹地转身离去。我愿意做你们最真诚的观众,是因为我明白了爱情需要的不仅是温暖,我也会学着更勇敢地去上演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