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无垠的夜空中平稳飞行,广播里响起甜美的声音“各位旅客,我们大约将于十分钟后降落于昆明长水机场……”我从昏沉的睡眠中醒来,打开飞机舷窗,在朦胧的云雾下,我终于看到这个被称为彩云之南的地方的绵绵夜色。地面上的灯光点点碎碎,好似黑夜中飘摇的萤火。昆明的夜景并不璀璨却有让人安心的沉静——关于云南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春风十里,不如昆明滇池上,西山里
到达昆明的第二天,我和同伴早早起来,拉开酒店的窗帘,夜里落了雨,地上湿漉漉的,远山飘着空朦氤氲的雾气,空气清甜微凉,我不禁深吸一口清冽入肺。天光未开,但心情却似骄阳灿烂。
找了家餐厅,吃了当地特色的饵丝。所谓饵丝,其实和米线一样用大米制成,但吃起来口感差异很大,米线圆滑弹爽,饵丝柔韧留香。吃饱喝足,我们便启程去往滇池。
大概是滇池名声太盛,真正站在滇池边时,并未见其惊艳之处,但或许我们只是打开的是滇池某个不起眼的犄角旮瘩。雨后的滇池平静开阔,水面上飘着点点白帆,云层压得很低,而远山如黛。
我跟朋友一起在滇池边慢慢走,微风让水面泛起涟漪,白帆微微摇曳。阵阵轻风带着水上的潮气和雨后清晨的温柔迎面将我们轻轻包裹,内心顿时化为一汪滇池水。
去西山是临时起意,我本洒脱,同伴也不拘泥。坐上去西山的汽车,司机见我们不像本地人,便向为了热情地介绍起了云南的各个景点。车子横跨滇池开出,两旁都是不见尽头的池水,耳边是司机滔滔不绝的介绍,关于西山的传说,西游记曾在哪取景,香格里拉为什么叫香格里拉。此时云层渐开,天光洒落,水面泛着亮光,看得人温暖又灿烂。
到了西山,疏于锻炼的我们还是选择缆车上山。西山的缆车是外挂式的,没有玻璃的遮挡,完全置身于自然。苍松就在脚下,碧树伸手可及。远望可俯瞰滇池水环抱城市。
在山巅眺望远方,走过悬崖峭壁,穿过山洞石窟,在许愿池丢一个硬币许一个愿,唯念心安。
兜转着下山,西山已薄暮。择城市繁华处饱餐一顿,微凉夜色,霓虹璀璨。在街边卖花的老婆婆摊前买两串茉莉戴在手上。接过发传单小哥哥手中的传单,他祝我们旅行愉快。
我们从春城的繁华和沉静中踏马走过,还来不及体会浮光中的掠影便匆匆踏上了去往大理的火车。
你要如大理古城里的阳光,或是双廊洱海上的晴空
火车划破夜色,一腔孤勇向大理。第一次坐夜晚的硬座火车,并不十分适应。在上铺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想起来坐坐,没成想起来太猛,头直接撞上车顶发出巨大的声响,顿时灵台不清,惊醒了对面的同伴,她忙起来查看我的情况,同样的方式毫无疑问地撞到了车顶。两人看到对方扶头吃痛地表情,同时灿然一笑。
既然睡不着就窝在狭窄而拥挤的铺位上看《心花路放》。电影里黄渤轻轻唱:“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窗外灯火闪现,但景物轮廓不清,火车执拗地向前开着,许多故事正在发生着。
大理古城简素古朴,没有那么多雕花飞甍,更多是青石灰瓦。没有那么多装潢华丽的商店,多的是守着小摊的老人静观人群来往。在一家特色咖啡馆给远方的朋友写明信片。停顿处望向窗外,云层已开,日光刹那倾泻满城,所有街道和屋脊都泛着灿烂的微光。
将明信片放进邮筒,我们启程去双廊。双廊曾是面迎洱海而建的一个小渔村,现在是靠旅游业发展起来的热闹小镇。其实让我至今念念不忘的,不是浩荡旖旎的洱海,也不是与世无争的双廊,而是一路上的万里晴空。
很难描述大理的天空给我的震撼。大地开阔明亮,天空寥廓浩远,连接目极之处的绵延远山。晴空朗照蔚蓝似欲倾,白云柔软飘浮飞走。我在午后的无限困意和尽收美景的兴奋中艰难挣扎。我和同伴在后座拿着手机疯狂拍照,感觉随便拍一张都可以当壁纸。司机看着我们,笑得像看到了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清澈如丽江水,温柔如丽江灯
我们不过在大理的天幕下蜻蜓点水,大理却在我们心中泛着经久不平的涟漪。带着对大理的眷念,第二天我们又风尘仆仆地踏上去丽江的火车。
由于去车站的路上遇到堵车,我们到达火车站时离发车只有20分钟了,我们慌忙取票安检,最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上火车。在我们舍命奔跑的过程中,我们那截车厢的列车员一直微笑着看着我们,等我们好不容易气喘吁吁把票递给他,他一边检查我们的车票,一般笑着说:“小姑娘,平时要多锻炼啊” “……”
坐上火车去往丽江,一路晴好。
到了丽江,我们先去了茶马古道。茶马古道曾是云南对外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走廊。这条地道的马帮之路,曾日夜回响着清悠的铃声和奔波的马蹄声,马匹载着货物也载着希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踏出了如今的缠绵古道,也踏出了许多风风雨雨的故事……
如今的茶马古道依然崎岖泥泞但不再艰辛苦难。人们可以在这里骑马、划船、品茶。我骑着一匹米色的温顺小马,给它取名“白小米”,它驮着我摇摇晃晃地走过曲折泥泞的山路。这里的湖水澄澈清洌,天蓝云软投映到微波荡漾的湖面上。我们两个人,一艘艇,与天光云影共徘徊。看山上云影明暗变幻,看水中荇藻飘摇浮动。而我们在湖面上漫漫地漂着……
如果说茶马古道是旷达惬意的,那丽江古城则是繁华缠绵的。我们到达丽江古城已是华灯初上。古城的灯并不似霓虹绚烂,而是昏黄朦胧,让人心生暧昧。夜晚的古城灯火游龙,热闹不减。
乐器店门口美丽的异族女子在拍打着象角鼓。酒吧里的民谣歌手在弹着吉他轻唱。吃着鲜花饼,漫步在古城的街头巷尾,晚风温柔缱绻一如古城夜色。
遇见泸沽,天涯相逢
若有人问我去云南一定要去什么地方,我不会回答前文中的三地,我会说泸沽湖。
我们坐了六个小时的长途车到达泸沽湖,身心疲惫地找到酒店。走到房间阳台,整片湖光山色尽收眼底。顿时觉得一路所有的煎熬和不适都是值得的。
我们打算好好休整一晚,第二天尽情玩耍,于是我们毫不意外地错过了泸沽湖的日出。待我们起床,眼前已是阳光初绽的波光浩渺而远山似眉宇浓重绵延。我捧着一杯温水,坐在阳台的吊床上轻轻摇,望着眼前的浩渺湖水和空濛山色,跟闺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想到一个词——夫复何求。
我至今很想了解我们决定骑车环湖的时候是怎样的心理活动。或许是因为旅行中的人并不会在乎道阻且长,所以哪怕听说有六十多公里,一身勇往的我们几乎没犹豫租了山地自行车。
晨风清爽,美景在眼,我们心旷神怡地出发,没过多久就对仿佛没有尽头的上坡路感到绝望。但自己选择的路,推也要推上去。不去想前路漫漫,只念此刻美景如画,于是我们骑着推着挣扎着飞扬着,倘徉在泸沽的水天一色中。
过了云南和四川的交界,天空变得阴霾,很快开始下雨,我们急忙找了个路边的草棚躲雨,雨水落在湖面上,点点圈圈,别有韵味。正当我们欣赏雨景时,又一个骑车的身影钻进草棚。他一看就比我们专业多了,骑行该有的装备都有。他取下头盔和墨镜,我看了他一眼,他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皮肤黝黑,应该是长期在户外的原因。
同处躲雨,我们也开始聊起来,他说他是从西昌一路骑行过来,接下来准备骑到香格里拉。我们说起路途的艰辛,他告诉我们自行车如何换挡省力。雨势渐小,但还未全停。他便准备上路了,他说今天必须赶到预订的酒店,还有些路程。
我们祝福彼此一路平安,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才想起来,我们都没有问彼此名字。但又有没什么关系呢,毕竟今日有幸天涯相逢,明日又隔山丘,此生相逢未可期,不如相忘于江湖。
雨停了我们继续上路,在我们还有十多公里就完成环湖壮举时,我们被告知前路维修,不能通行,让我们原路返回。气得我差点就在地上打滚了。还好后来一个当地的司机愿意载我们回去。虽然我们没有完成环湖壮举,也有很多泸沽美景未曾看到。但我们依然觉得不虚此行,或许遗憾存在,好让我们有理由,再次归来。
而关于云南的记忆是澄澈而灿烂的,是青春里一袭明媚盛装,点缀以流云、蔚空、远山和静水还有十八岁用脚用心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