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央仓这边一天到晚忙着炼丹,诵经不说,再说索娜从修真阁回到太平王府,把央金的选择告诉了加布,并把装着央金头发的锦盒交给了弟弟,这才稳住了加布,同意娶丞相的千金萨萨为妻。因太平王腿伤卧床,诸事全部授权给了索娜办理,索娜为了准备加布的婚事索性搬回了王府,一是省了早出晚归的辛苦,二是也好帮着父母看住加布,以免节外生枝。
加布王子与相府千金萨萨的亲事早在1年前太平王就与丞相巴桑有过口头的约定。当时丞相巴桑回家请人合了生辰八字没有什么不妥,征询夫人和女儿萨萨的意见时,二人听了都是满心欢喜,加布王子生得高大英俊,又知书达理,不比王城贵族中的那群纨绔子弟,在王城中算是新一辈的杰出青年,而相府的千金萨萨长相很是一般,更说不上漂亮,不过性情温顺,在府中上过几年私塾,认得字,读过书,也算是知书明理的人,比加布只小1岁,今年也18岁了。自从父亲巴桑说过与加布王子的亲事,这萨萨小姐就开始日思夜想,盼望着与加布早日成婚。谁知好事多磨难,太平王自上次口头与父亲巴桑约定后再没有其他的实际行动,急得萨萨几番催着父亲前去询问,太平王回说加布王子嫌自己年纪尚小,还要增长学识,不愿过早成婚,说是晚上一、二年再办婚事,后又听说加布王子去了大相寺外院学习,才信了太平王的说辞,萨萨小姐也只能选择等待。不想过了一段时间,王宫中传出加布王子看上了一名修真阁的备选女官,经常在修真阁进出,这可慌了萨萨,又催父亲巴桑去打听情况,这次丞相巴桑一口拒绝了女儿,说这种坊间传言不必去管,太平王怎么可能让一名修真阁的备选女官进他王府的门,让女儿安心等着就是,答应年后再去和太平王商量与加布王子的亲事,必催着王爷在今年把这门亲事办了。
索娜办事一向利落,自父王交待过后,没几天,就备好了聘礼,亲自上门,去丞相府当了一回弟弟加布的红娘。与丞相夫妇相互见礼后,索娜坐下,喝过一道茶,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老丞相,我父王不小心摔伤腿骨,现在家中静养,不能亲自上门拜访,派我来和老丞相商量一下我弟弟加布与贵府千金萨萨的婚事,还望老丞相见谅。”
说着,索娜让随从抬上了给相府的聘礼。丞相巴桑夫妇见长公主索娜亲自带了聘礼上门,万分地高兴,忙道,
“太平王摔伤了腿骨,我是昨天才听说的,准备近两天前去探望,不想长公主来了,别说见谅的外话了,未能及时探望王爷,老朽还要请王爷和长公主见谅呢。”
“老丞相客气了,这次我来是奉父王之命,与老丞相商量一下我弟弟加布与贵府千金萨萨的婚事,父王说弟弟加布今年也19岁了,不能算小了,当年他也是19岁奉王命成婚的,开春了,正是好时节,准备把弟弟加布的婚事办了,也好了却了一桩心愿,不知老丞相意下如何?”
“王爷说得对,小女萨萨今年也18岁了,不小了,早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早早把萨萨和加布的婚事办了也是老朽的心愿,不过,老朽听到坊间传言,加布王子看上了一名修真阁的备选女官,经常在修真阁进出,不会是真的吧。”
“不瞒老丞相,老丞相听到的,我也有耳闻,我想父王也是听到了类似的传言,怕拖下去,节外生枝,故才决定尽快把弟弟与萨萨的婚事办了,让加布收收心,这不就命我来与老丞相商量此事吗?”
“还真有此事,这亲事……”
在旁坐着的丞相夫人脸色开始阴沉下来。
“老丞相和夫人不用担心,加布即使想娶那名修真阁的备选女官为妻,我父王也不会同意的,父王说了历来王子婚姻都是朝廷之命,父母之命决定的,哪容加布自己胡来,只有相府的千金才配作王子的正妻,别人,他是不会答应的,萨萨小姐嫁到太平王府,我们不会亏待她的。”
“长公主不要多心,老朽夫人也是担心小女萨萨听说此事会不愿意这门亲事,不过,长公主放心,历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决定的,老朽同意这门亲事,今天就接下你送来的聘礼。”
“我父王的意思是今春就把事情办了,不知老丞相看什么时候合适?”
“今春办事也行,具体什么时间,等老朽和夫人、小女商量一下吧,长公主先回,明日老朽亲自去王府看望太平王后再决定吧。”
至此,索娜把事情办好,告辞回了太平王府向父王、母妃复命,太平王夫妇听了,才稍感心安,嘱咐索娜看好加布,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索娜走后,老丞相巴桑就唤来女儿萨萨,告知太平王府来下聘礼的事,并说准备今春就给萨萨和加布把婚事办了,萨萨听说,喜不自胜,而旁边坐着的老夫人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萨萨,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刚才你父亲问了索娜公主,坊间传言加布看上了一名修真阁的备选女官,这事情可是真的,你以后嫁过去有的麻烦呢。”
“怎么真有其事?”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萨萨突然阴沉了脸。
“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就是真有其事又当如何,现在的王子将来的王爷有个三妻四妾的有什么奇怪,即使现在加布没有此事,你能保证将来加布就不娶妾?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萨萨嫁过去是做加布王子的正妻,我看加布知书达理,不会亏待了他的结发妻子的,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你要把它搅黄不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老丞相巴桑突然对夫人发起了火,厉声呵斥道。
“我也不是要搅黄这门亲事,我也知道加布不比王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是个好孩子,但萨萨还未过门,就传出这种事,我不是怕萨萨吃亏吗?提前和她说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老夫人见丈夫发火,觉得有点委屈。
“萨萨,你别听你母亲的,她老糊涂了,这种事情,你想嫁入王府就要有心理准备,嫁过去了,也不要为这种事情寻死觅活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让让加布,夫妻两个互相谦让才能和睦长久,关键是要早生个孩子,这样,你在王府的地位就巩固了。”
听父亲这样说,萨萨才又露出了笑脸,
“反正,我是加布的正妻,一个妾也不敢爬到我的头上,敢进门,我就给她点颜色看看。”
“这就对了,我巴桑的女儿也不好惹,过门以后要有个女主人的样,管好自己的家。”
见女儿萨萨想通了,老丞相巴桑找来黄历一起商量个日子,最后大喜之日定在了2月2日龙抬头的那一天。
第二天,老丞相巴桑去了太平王府。见丞相巴桑如约而来,索娜急忙领着巴桑来到父王的寝室,屏退左右,只自己在旁招呼。
“有劳巴桑老丞相亲至,请恕小王腿伤不能起迎,索娜快请老丞相坐了,看茶。”
太平王见丞相巴桑来访,忙从床上坐起,拱手作礼道。
“太平王莫要客套,你坐在床上说话就好,老朽此来,一来探望太平王腿伤,二来是为你我两家的亲事。”
丞相巴桑坐下,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小王日前和王兄朗噶宴饮,不想喝醉了,回来时摔伤了左腿,现在已无大碍,有劳老丞相挂心。”
“无大碍就好,太平王在家安心静养吧。”
“老藏王沉疴日重,朝廷大事不定,风雨飘摇之时哪里安得下心啊,不瞒老丞相说,那日和王兄朗噶宴饮,谈到目前朝局,心下戚戚,故才喝醉,小王无甚远见,不知目前如何是好,老丞相可有良策教我,小王将终身不忘老丞相恩德。”
说着,太平王在床上躬身一拜。
“太平王过谦了,你我将成亲家,老朽也无须虚言了,老藏王虽沉疴日重,但心里明白得很,年暮之期,立太子而不废,就是对外表明了传承的意志,太子顺利即位,朝廷自然安稳,老朽承蒙老藏王赏识倚重,必遵王命是从,何来朝廷大事不定,愿太平王莫要听信谗言,走错了路。”
丞相巴桑扶起太平王,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老丞相教我,如此我心安矣,加布和萨萨的婚期,老丞相可已选定?”
“老朽和家人商量过了,选的是2月2日龙抬头那天,只是时间有些仓促,太平王看如何?”
“2月2日龙抬头好啊,虽然只剩十几天了,但抓紧点也来得及,一切我都交给长女索娜去办了,老丞相放心,我这女儿比儿子能干,我把索娜当儿子使呢。”
太平王边说边笑着指指旁边站着的索娜。
“早闻长公主才能,昨天,老朽已经领教了。”
“老丞相见笑了,萨萨和加布的婚事,索娜一定给办得热热闹闹的,否则愿领老丞相责罚。”
会商结束,丞相巴桑告辞回府,索娜代父王殷殷送别,等到重返父王寝室复命,太平王再次屏退左右后,问道,
“索娜,你听了今天老丞相巴桑所说,有何想法?”
“今天丞相巴桑已经明确表明了立场,目前我太平王府与相府联姻必会引起各方势力瞩目,父王只可亲近太子,以谋将来根基,但又不疏远朗噶王爷,可以找机会透露给朗噶丞相巴桑的立场,朗噶如果认命不动,父王亦不可轻动,朗噶如果拉父王一起行动,父王可以口头支持但以伤病推脱,切不可实际参与,最后视情况而定将来的立场,我这样谋划可好?”
“索娜有安邦定国之才,有女若此,我太平王府幸甚,就听女儿谋划。”
大计已定,太平王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地让夫人协助女儿索娜准备儿子加布的婚事,因为时间有些仓促,索娜动员了王府上下所有可以用到的人,有时,仁次看到妻子忙个不停,根本就不回自己的家,一天到晚也见不上一面,干脆自己跑到太平王府来帮妻子的忙,这样夫妻两个也能照个面,有了夫君仁次的帮忙,索娜这才腾出时间来经常去看看弟弟加布,其实,索娜心里明白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稳住加布,不能让加布反悔,这天,索娜来到加布的书房。加布正在无聊地翻书,见姐姐来看他,急忙让索娜坐了,端来煮好的茶,等索娜喝过一道茶后,加布拉着索娜的手恳求道,
“姐姐可不可以让我出去看看央金,这几天,我心里空空的,不知道央金现在怎么样了。”
“你要是真为央金好,你就安安生生地把与萨萨的婚事办好,将来央金也能早点进门,进门后也少受点气。你如果再不安生,闹出事来,到时候,姐姐就是想帮你和央金也是无能为力了,你可仔细想好。”
听到加布这个时候还在摇摆不定,索娜不禁有些恼怒,不悦地看着弟弟加布。
“我只是挂念央金,我听姐姐的,暂时不去看央金了。”
加布看姐姐索娜有些生气,只好无可奈何地向姐姐保证。
“这才对了,你也不要瞎操心了,姐姐保证办完你和萨萨的婚事后就想办法先把央金从修真阁弄出来,给你和央金在王府外先弄个家,至于央金何时能进王府的门,就要看萨萨的态度了,我帮你打听过了,那萨萨是个知书明理的人,你只要婚后善待萨萨,别让萨萨心里不痛快,我想萨萨是会同意接央金回府的,为了央金好,你就忍忍吧。”
有了姐姐索娜如此明确的保证,还有为他和央金两人未来的规划,加布这才真正地安下了心。
“姐姐,我怕央金担心,要不你帮我带封信给她。”
“这个要求,姐姐可以答应。”
不一会儿,加布写好信交给索娜,安心地呆在家中准备与萨萨的婚事了。索娜接了信,抽空去了趟修真阁,进门见央金几天不见消瘦了很多,不禁有些心痛。
“几日不见你怎么瘦了许多。”
抿了一口央金递过来的热茶,索娜抬眼看着央金。
“谢谢姐姐挂念,百忙中还来看我,这些天总是担心加布有什么事,晚上睡不着,胃口也不好。”
“不是姐姐挂念,是加布挂念你,自己出不了门,差他老姐跑腿,这是加布给你的信,你们这两个冤家,我是前世欠了你们的。”
说着,从袖袋里拿出加布的信交给了央金。
“谢谢姐姐,以后我和加布一定好好孝敬姐姐。”
央金接过信揣进袖袋。
“这话我爱听,怎么你不看?你让我回去怎么给加布回话。”
“怕姐姐笑话,我先陪姐姐说话。”
“看吧,我慢慢喝着茶等你。”
听索娜这么说,央金只得坐在索娜的对面,展开加布的信来看,开头是一首诗,
你见到,
或者见不到我,
我就在那里 。
你思念,
或者不思念我 ,
情就在那里 。
你爱,
或者不爱我 ,
爱就在那里。
在修真阁的小屋里,
在你和我的手里,
在我和你的唇里。
不离不弃
来我的怀里
住进你的心里
相爱
欢喜
后又有一行小字说:姐姐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未来,你放心吧,署名是永远都爱你的加布。
索娜边喝茶边看着对面低头看信的央金,觉得央金确有非同常人的纯真和美丽,看着看着,发现央金逐渐地满脸通红起来,不禁好奇,
“加布在信上写了什么让你看信看得脸都红了。”
“没写什么。”
听索娜如此一问,央金的脸更红了。
“不会吧,没有说我什么坏话吧。”
“真的没有什么,姐姐拿去自看。”
见索娜如此好奇,央金无奈,只得把信递给了索娜。索娜接信来看,不禁脸也红了,
“你们两个小人还真是爱得死去活来,姐姐看了都脸红心跳的,好生羡慕啊。”
“姐姐笑话。”
“姐姐这是说真的,姐姐当初嫁给你姐夫时也像你现在这么大,对方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由双方父母做主的,看着现在的你们,姐姐怎么能不羡慕呢。”
“听加布说姐姐人能干,姐夫对你也很好。”
“好在你姐夫仁次人好,心也宽,姐姐才有现在舒心的生活,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们的将来吧,姐姐向加布保证了,忙过这段时间后就想办法把你先从修真阁弄出来,给你和加布先在王府外安个家,至于你何时能进王府的门,还要看看萨萨的态度,我打听过了,那萨萨也是个知书明理的人,我想萨萨是会同意接你回府的,以后你们两个好好相处,现在,你只好先忍忍吧。”
“全凭姐姐安排,姐姐恩德,央金永远铭记在心。”
探望了央金,索娜出了修真阁,转念一想不如借着太平王府办喜事的由头向奶奶老王后把央金要了来,主意一定,索娜转回王府拿了礼物,又进王宫看望老王后来了。王后见大孙女索娜来了,很是欢喜,
“听说我那小孙儿加布要成亲了。”
“奶奶,我这不特地来告诉你吗?我弟弟加布要娶巴桑丞相的千金萨萨为妻,时间定在2月初2,我父王前几日醉酒后摔伤了腿,不能前来,今天派我前来告知奶奶。”
“好,好,我那小孙儿都要成亲娶媳妇了,奶奶是真的老了。”
“奶奶哪里老了,奶奶身体康健,起码活到100岁。”
“就你嘴甜,哄奶奶高兴。”
“光是嘴甜哪行啊,这两天王府准备加布的婚事,做了些切玛和各种吃食,孙女捡了些酥软的带了来给奶奶尝尝。”
说着,索娜让随从呈上各色食盒,打开来捡了个最好吃的放进老王后嘴里。
“好吃,还是我大孙女想着奶奶。”
“那就再来一块。”
看着老王后高兴,索娜说起了加布的婚事,只说为加布和萨萨做的新郎新娘礼服看上去总是不太满意,王府绣女手工远不如上次向老王后借的那个绣女央金,最后提出不如奶奶把央金送给她,省得今后做个精细活到处找人。
“这个简单,你拿了我的玉牌去领人便是,算是奶奶给孙儿加布的贺礼吧。”
从老王后处出来,索娜就转道修真阁,告诉修真阁教习,让央金收拾准备一下,过两天来接她出去,索娜办完了央金的事,回王府又开始忙加布和萨萨的婚事了,时间飞逝,眨眼就到了2月2日,加布和萨萨大喜之日。
婚礼仪式的前一天,索娜派人把给萨萨的礼服,以及巴珠、嘎乌、手镯等装饰品,用绸缎包好,送到丞相府中,让新娘萨萨第二天过门时打扮用。
到了2月2日这一天,索娜让夫君仁次率队去丞相府迎亲,仁次带了一队人马,还牵上了一匹准备给新娘萨萨骑的马,这匹马可是非常有讲究,首先马的颜色与新娘萨萨属相相合,其次要装饰考究,最后必须是怀孕的母马。另外,仁次还带了彩箭,箭上有明镜、璁玉、珠饰等。一路上浩浩荡荡,马队到了丞相府门前,萨萨的哥哥索朗出来敬了切玛、敬了喜酒后,迎亲队伍才进门,仁次先把彩箭插在新娘萨萨背上,表示她已经属于加布家的人了,又把璁玉放在新娘萨萨的头顶上,这块璁玉族人习惯称为灵魂玉,这样做,表示加布的灵魂托付给了萨萨。当新娘萨萨要出门时,萨萨的哥哥索朗一手拿彩箭,一手拿羊腿,站在门楼上望着远去的迎亲队伍高喊:“不要把我家的福气带走呀!”反复多次,直到新娘萨萨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马队出门起程,在通往太平王府的路上,索娜事先安排了家丁在路边等着,迎亲队伍经过时,向马队敬酒,一路上要敬酒三次,又预先安排了家丁背着水、背着柴禾从迎亲队伍前走过,这样被族人认为是最吉利,如果路上碰到抬病人、倒垃圾、或背空筐子的人,族人认为这是不吉利,一路上,仁次率领着迎亲队伍,高唱着谐青,一种迎亲的歌,伴着新娘萨萨的哭声,热热闹闹地把新娘接回了太平王府。
此时,太平王府的大门装扮一新,挂着彩灯和各色经幡,等到仁次的迎亲队伍到达,索娜早已率领众人手捧切玛和青稞酒在门口迎接。伴娘扶着新娘萨萨踩着下马垫从马上下来,众人唱着颂歌,敬献切玛和青稞酒,把新娘迎进王府大门,随后同来的新娘萨萨的舅舅开始移交嫁妆,一人高声朗诵嫁妆清单,一人接受嫁妆,嫁妆的多少,根据各家的经济条件不同而有所差别,但其中必有菩萨小铜像一尊、经书一册、佛塔一个。据说是远祖文成公主嫁给大藏王松赞干布时,携带了这三件物品,所以一直流传下来,成为族人婚礼嫁妆的必备之物。嫁妆清点完毕,萨萨的舅舅把清单放在高脚盘中,交给新郎加布,意思是让加布收起。接下来,众人再次唱起颂歌,献上哈达,迎新娘萨萨入厅,坐在新郎加布的下首,众人也随后依次入厅坐定,索娜请来了贡布长老诵经祝福,新郎新娘献切玛、献哈达,敬青稞酒,给佛像,给父母。此时众人唱起谐青,以示祝贺。礼毕,新郎送新娘入洞房,众人把门,族人风俗是新婚夫妇抢先进入洞房,认为谁先进入洞房,将来谁就当家,到了门前,加布止步,请萨萨先入,这让萨萨稍感意外,抬眼看了看加布,见加布仍站着不动,示意萨萨先进,萨萨未再犹豫先进了洞房,围观众人一阵哄笑,加布也不在意,随着萨萨进了洞房。晚上闹新房,俗称“闹床”,什么“压床”、“铺被”、“喝交杯酒”等花样众多,族人闹新房甚为随便、开放,而且无论长幼,有“三天的新媳妇没大小”之说。
再说大厅之内,太平王因腿伤不便,让长女索娜代为献哈达,答谢众人,之后,开始了为期三天的盛大婚宴,众人载歌载舞,尽情吃喝玩乐,三天中,王城的王公贵族陆续来到王府祝贺送礼,太平王府门前人来人往,车马川流,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闻听太平王和巴桑丞相联姻,最先前来道贺的王爷是朗噶,太平王闻朗噶王爷驾临,忙招来还在大厅忙碌的索娜,吩咐在内室摆酒,自己亲自款待朗噶,待宾主坐定,索娜屏退左右,自己在旁招呼。
“恭喜太平王啊,和巴桑丞相联姻,太平王如虎添翼,好盘算啊。”
朗噶坐下,和太平王干过一杯酒后,用手抹干嘴后,开口说道。
“王兄说笑了,我太平王哪有什么实力,王兄手握重兵,在朝廷中举足轻重,我还不是跟在王兄后面牵马坠镫,怎么王兄看不上小弟了?”
“太平王现在虽说手上无兵,但攀上了巴桑丞相这棵大树,我朗噶该给太平王牵马坠镫才是,哪有看得看不上太平王之说。”
“王兄如此说可折杀小弟了,小弟绝不敢看不上王兄,朝廷中谁不说王兄大才,小弟无才无德,甘愿追随王兄,为王兄牵马坠镫。”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好,你我兄弟一心,必然功成,到时,我和太平王共享天下。”
说着,朗噶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王兄谋划,小弟听从,不过小弟还是有些担心。”
太平王陪着朗噶王爷,也举杯一饮而尽。
“太平王有何担心?”
“前几日,我和巴桑丞相商量筹办儿女的婚事,无意间说起父王病势,我试探了一下巴桑丞相对未来传承的立场,你猜巴桑丞相怎么说?”
“那个老狐狸,他能怎么说?”
“巴桑丞相说他承蒙老藏王赏识倚重,不管老藏王临终时如何安排,他必遵王命,谁敢违命,他必讨伐。”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没有明确说支持谁?”
“巴桑丞相就是这样和我说的,没有提支持谁,我想我们都是亲家了,他没有必要和我说场面上的官话。”
“大争之时,实力为先,我掌握朝廷近一半的兵马,加上兄弟你的支持,他巴桑不支持我,我就兵戈相见,怕他何来。”
朗噶又是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一掌拍在桌案上,大声说道。
“王兄莫急,若是真的兵戈相见,巴桑和太子加起来亦有多一半的兵力,还不打上三、五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太平王,你说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我还没有仔细想过,不过巴桑丞相并没有说不支持你,只说他必遵老藏王临终遗命,这不是说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是啊,这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和巴桑丞相已经是亲家,巴桑丞相这边还要太平王去争取,别的事,我来想办法。”
密议过后,朗噶未再过多逗留,起身告辞,匆匆而去。朗噶王爷走后不久,太子阿旺也来道贺,也被索娜引来内室,屏退左右,和太平王单独饮宴。
“太子来贺,小王不胜感激,小王腿伤不便,未能出迎,还请太子恕罪。”
“你我兄弟,太平王不必客套,加布也是我侄儿,今天娶亲,我做伯父的自然该来祝贺。”
“太子人来就好,怎么能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小王受之忐忑不安。”
“太平王不要推辞,我是给加布侄儿的,以后你我兄弟还要多亲多近啊。”
“小王先代加布谢过太子,我敬太子一杯。”
说着,两人举杯一饮而尽,太平王随后吩咐索娜叫来加布当面拜谢太子伯父,太子阿旺扶起加布,仔细端详一番后说道,
“几年未见,加布侄儿已经长得如此高大威猛,听说还学习过武功,不如到我王城御林军中任职如何?”
“不瞒太子,小王也想让加布婚后找点事做,男儿成了家就应该立业,不能总在家里闲着,太子如此抬爱,加布还不谢过太子伯父。”
“谢过太子伯父。”
加布遵父命,行大礼拜谢太子。
“快起来吧,俗话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好好干,定能建功立业。”
太子阿旺在太平王府饮宴至夜半才尽兴而归,太平王让女婿仁次亲自护送着阿旺回了太子府。
婚宴持续了3天,按照族人的习俗,新娘可以一直呆在新房内不出门,也不用去招待参加婚宴的客人,外边的事,全部由新郎和新郎家人去办,不用新娘操心,但3日一过,新娘就要下厨给家人做一顿“试刀面”,这是公公婆婆以此考核新娘的“茶饭”功夫以及做事是否麻利,看看将来是否能做个合格的主妇,照顾丈夫和家人,这一天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新娘今后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
婚礼仪式结束的第二天早晨,天色刚亮,萨萨就起床梳洗,准备下厨给家人做她来太平王府的第一顿早饭,此时还睡眼朦胧的加布见萨萨早早起来,知道萨萨要去下厨,也跟着萨萨起了床。
“还早呢,你不用起来,我睡不着了,先去厨房准备准备。”
“没事,你对王府还不熟悉,我陪你一起去看看,觉吃过早饭后还可以补睡。”
萨萨没再说什么,就让加布陪着去了厨房,等大致熟悉了环境,稍作了些准备,王妃派来的“全焕人”,就是五行齐全好命的老人,去了新房,没见萨萨,就找到了厨房,
“见过少爷,少夫人,少夫人早啊,老奴晚到了,还请少夫人见谅。”
“老人家不需多礼,我们开始给灶王爷上香吧,加布,我要开始做饭了,这里一会儿烟熏火燎的,你先回屋吧。”
“好吧,你先忙,我回屋洗把脸,换了衣服,再来帮你端饭。”
加布走后,萨萨跟着“全焕人” 给灶王爷磕头上香后,开始做所谓的“试刀面”,萨萨是巴桑丞相最小的孩子,平时在家很少下厨,临要出嫁了,才向母亲学习做这“试刀面”,因此干活不乱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谈不上麻利,在老家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做好了“试刀面”,等加布来了,一起端着早餐送到太平王夫妇的起居室。
此时,王爷王妃已经起床,在起居室的前厅坐了等着新婚夫妇前来请安,然后一起吃新娘萨萨做的早餐,王爷王妃只吃了几口萨萨做的“试刀面”就放下了碗,萨萨看到王妃皱起了眉,只有加布一个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碗中的面,还说好吃,把萨萨的碗也端了来,正当加布准备吃第二碗面时,王妃开口说道,
“我听管家说你们两个很早就起来了,萨萨也辛苦了,你们回去吧,加布,你还想吃,就拿回你屋里去吃吧。”
有了王妃的话,加布迅速帮萨萨收拾了碗筷,逃跑似地从父母的起居室出来,到了厨房把碗和剩下的面放下,拉着萨萨转身就走,
“加布,你刚才不是说面好吃,你还没有吃饱吧,那碗面,我还没有动过筷子,你在这里吃吧,我坐着等你。”
“你刚才没有看到母亲的脸色吗?你真的没有吃你自己做的面吗?”
“我做得慢,做好了,就急着端了上去,我还没尝呢。”
“没尝就算了,放在那里吧,走了。”
听加布这样说,萨萨不禁有些奇怪,端起自己那碗面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我叫你不要吃了,你偏去吃,怎么样啊,夫人,你忘记放盐了。”
“难怪王妃皱眉。”
“我找个机会和母亲说,以后别叫你做饭了,家里有下人做饭就行了。”
做过了“试刀面”,新娘就可以出门了。因为要赶早,萨萨也没有再吃早餐,加布就让人套了马车送萨萨回了娘家,自己则回房补觉,到了午餐时间才起床,和父王、母妃一起用餐,
“加布,你那媳妇够呛,做个面连盐都不放,我看不像个能干的人。”
“母亲,这可是你给我选的媳妇,你也别再挑剔了,萨萨是家中的老小,从小娇生惯养的,哪会做饭,你以后也别为难她了。”
“现在就知道护着媳妇了,我看你以后还不被萨萨骑在头上。”
“父王不是总说家和万事兴吗?我看姐夫什么事都听姐姐的,不是挺好的吗?”
“那是你姐姐能干,把家里家外的事情安置得妥妥当当的,你那媳妇可是差远了。”
“好了,都别说了,他们小两口的事情,你也别管了,谁让着谁一点儿有那么重要吗?不要整天吵吵闹闹的就好,家和万事兴。”
太平王在旁听着母子两人的争辩,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用完午餐后,加布去了姐姐索娜的家,询问央金的情况,
“姐姐,央金现在怎么样了?”
“萨萨回娘家了?”
索娜没有理睬加布的问话,而是问起了萨萨的情况。
“今天早晨,我让人套了马车送她回娘家了。”
“我说呢,萨萨还没出门,你就跑出来,回去,萨萨还有好脸色?这几天,你和萨萨相处的怎么样?”
“我可都听姐姐的了,为了央金,这几天,我是处处让着她,维护她,今天早晨,萨萨做的试刀面没有放盐,母亲脸色都变了,我可是硬着头皮一句话没说吃了一大碗。”
“算你小子聪明,你把萨萨哄好,她一定会同意你娶央金过门的,央金嘛,我已经把她从修真阁弄出来了,现在住在仙湖村商社和她妹妹在一起,我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如果经常过去也不方便,我操办你和萨萨的婚事时有意克扣了点钱,今天都给你吧,你自己在王府外先去买个房子,给央金安个家,姐姐能帮你们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加布现在长大了,要做个有担待的男子汉,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
“我听姐姐的,一定做个有担待的男子汉,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姐姐的恩德,加布永远记在心里。”
加布接过索娜递过来的钱,拜倒在地。
“记住就好,姐姐不图你别的,只希望你过得开心。”
索娜扶起弟弟加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