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跟着姥爷去过一次葵花地,也就是种向日葵的地。我们去的时候是秋天,所以,并没有看见金黄色的花海,那时候,一棵棵的向日葵像驼背的老汉,弯着腰矗立在田里。
这种景象是令人欢喜的,因为只有葵花饼够大,葵花籽儿够饱满,才能把葵花杆压得弯弯的,才能获得大丰收!
我们是带着几把镰刀,坐在拖拉机的车斗里去的。随着摇杆儿先慢后快地转几圈,就听见 “突突突” 的马达声,拖拉机成功启动了,然后,一路“哒哒哒”地驶向葵花地!
到了目的地,我们跳下车,拿着镰刀,就钻进葵花地开始干活了!使用镰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如果掌握不了技巧,就只能跟一个葵花饼较劲,而最终只能放弃,使得那个葵花饼像脖子断了似的挂在杆上!
用镰刀砍葵花饼,斜着下刀,葵花饼嗖的一下就离开了杆儿。我最喜欢的就是砍下一个葵花饼,搓掉花盘背面黄褐色的东西,一颗一颗地抠着吃葵花籽,这时候的葵花籽皮还有些水分,很好剥离,里面的葵花籽儿虽硬但也带有一定的水分,吃起来有一股清香味儿!
当姥爷他们砍得差不多了,我也快吃完半个葵花饼了!嘴里满是新鲜葵花籽儿的清香,而手上却沾满了葵花饼上的胶汁,特别粘手,时间一长还发黑,要好长时间才能消失!好在,这胶汁也是一股清香味儿,我也就不那么介意了!
砍下来的葵花饼被拖开机拉回了院儿里,找一片空地,卸车!这些葵花饼要在这片空地上待上几日,等到水分完全蒸发,就可以打葵花了!
什么叫打葵花?就是用一根木棒敲打葵花饼,把葵花籽儿打出来,在没有脱籽儿机的年代,这是通用的方法!
打葵花的时候,一定要人多才热闹,谁家要打葵花了,亲戚朋友都来帮忙,一人一木棒,围坐成个圈儿,边打葵花边聊天,时不时还抓一把葵花籽儿,磕起瓜子来!
打一个葵花饼,也就十几秒钟,干透了的葵花饼,自己就掉了一半儿的籽儿,一棒子下去,就把籽儿都吐出来了!
没了籽儿的葵花饼堆放在一处,到了冬天可以做燃料,丢到火炉里,烧得那叫一个旺,能省不少碳呢!
打下来的葵花籽儿,平铺开来,有时形成一个正方形,有时形成一个长方形,如果太阳好,几天就晾晒好了。晾晒的这几天里,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就是在葵花籽儿里穿行,走出一道一道的葵花籽儿沟和垄。我可不是贪玩儿哦,我这样做可是帮了大忙呢!因为这样做可以让藏在下面的葵花籽儿也接受阳光的照射,这样,所有葵花籽儿都被晒到了。
等到葵花籽儿皮的水分蒸发干净,嗑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可以收进麻袋或者蛇皮袋了。如果哪年葵花长势不太好,就容易出现瘪瓜子,这时候,还会加上一步,在有风的日子用扬谷器扬一扬,让风把瘪瓜子吹走,而长势好的年份就省了这一步了。
之后,葵花籽儿就被叫做瓜子儿了。这么多的瓜子儿,怎么处理呢?人们会留下一两袋,作为过年过节食用的小食,炒一炒,有原味儿的,有咸味儿的。剩下的就要卖到粮站了,卖的钱就成为年收入的一部分了。
我们阳原大地嗑瓜子最频繁的时候是每年的年底,从小年开始,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年货,而炒瓜子是必不可缺的。邻居来串门的时候,必定会奉上刚炒的瓜子,边嗑瓜子边聊天,说一说年货准备得咋样了,聊一聊一年都收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