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飞花逐月
今夜无月,也没有星光,周围也不见人家。
只有几点绿光,还时而熄灭,时而亮。它们悬挂于头顶上方,似十八层地狱两岸勾魂灯盏。
少年仔细瞧去,才知道,那分明是老鼠的两颗眼珠子。可当下除却这个,再无别的东西可以拿来照明。
傍晚似乎下雨了,地面潮湿光滑,积攒在地底的动物尸体散发出一股霉味。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在泥路上跌跌撞撞地跑着,直到,到了一座木桥前。
这是一座好些年岁的木桥。桥栏处偶尔也有花纹,无形中也风雅。但在无数个风雨雷电的夜晚,桥默不作声被腐蚀着。这是座木桥,没有太华丽的装饰,也没有悠久的背景。挑水的人匆匆从它身上踩过,不管它某部分已腐烂成泥,就连田野里的鸡鸭都不将它放在眼底。它们在白日行走,只挑光鲜亮丽的去处。桥继续在黑夜中腐蚀,一日比一日严重。
少年的脚已经踏上去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桥下是万丈悬崖,白日里,也有人前往,采摘草药亦或是新开的花骨朵。在今夜,这本祥和的悬崖化身恶魔,它早已张开大嘴,等猎物落入口中。
少年走了很远的路,不停地喘气,可他一想到后面——那群狼,他就没办法停下脚步。那是一群饿了三天的狼,肮脏,丑陋,狼身都散发着欲望。
少年心想:“如果只是一匹狼,我就可以用刀子贯穿它的内脏。”可它们是一群狼,杀死一匹狼只需要勇气,可杀死一群狼就得需要体力了。他可不愿意被它们吃掉,想到这里,少年不由又向后看了一眼,只见黑夜,不见别的痕迹。
突然,脚下传来巨响。少年大叫一声“不好”,可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原来,脚一个不留神,木鞋发滑,碰到了一处年久失修的木块上。
当下身形失稳,整个人竟跌了下去。
然而,说时迟那还快,少年慌乱中下意识猛抓了一把。他慌乱一抓,竟真的抓住了一根木头。
命悬一线,生死也不过手起落之间。
天地万物的声音似乎这一刻消失不见,唯有少年厚重的呼吸声不绝于耳。
“咔嚓——咔嚓——”这比老鼠啃食地瓜还要轻微的声音落在少年耳中却不亚于兵刃相接,他抬起头一看,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虽然抓住了木头,却是一根朽木。木头一端已经蚂蚁啃食了不少,摇摇晃晃中,一端已经是裂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