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我的爸爸是一位极为标准的中国式父亲,慈母严父在我家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学一年级的寒暑假,爸爸就给我一本特别厚的古书,让我背诵后面的《三字经》,背不会不许吃饭,"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每天背一点,晚上爸爸回来检查一点,儿时的记忆竟是如此的可靠,现在想起,依旧背的流利,好不容易《三字经》全背完了,爸爸又让我背起了《弟子规》。也同样是在小学一年级,爸爸就让我开始写日记,流水账式的日记在爸爸那儿根本过不了关,记得有一次因为时间紧,做完学校老师安排的作业后草草写了篇日记,因为字迹潦草,被爸爸撕掉了,晚上,开着台灯,爸爸站在身旁,我在一笔一划重写日记。
爸爸有个剃发的"秘密武器",从小开始,我就扮演了男孩子的形象,还记得当时学校发了一顶黄色安全帽,里面有条白边,有一天上早操我戴着帽子,白边露在了外面,班主任老师急匆匆的走到我旁边,问我头怎么了,在我发懵的时候,老师已经摘掉了我的帽子,寸头暴露在初升的阳光下,老师说谁给你剪的头发,我说,我爸爸,女班主任老师听后说,回去给你爸爸说一下,女孩子头发别剪这么短。当然,我也未曾对爸爸提起此事。
初三冬天的某个凌晨,因为煤烟中毒,失去意识之后的我从一米多高的台阶上掉了下去,醒来后就看到爸爸妈妈在给我灌食用醋,冬天的夜里零下的温度,呼呼的寒风吹的人直哆嗦,爸爸看我醒了,让我和妈妈快回房继续睡觉,躺在床上的我又晕又恶心,妈妈说应该让我在院子里再透透气,但父命难为,只能睡了,结果早晨起来就开始吐,恶心吃不下东西,最后买了葡萄糖。
爸爸对穿着一向要求严格,学生时代不能穿破洞牛仔裤,不能穿紧到贴肉的裤子,色彩乱七八糟的也不行,导致高中开学前去买衣服裤子的我和妈妈逛了大半天商场,最后买了一套深黑蓝的运动服。
直到考上大学,正月回学校的票太难买,无奈之下只能晚上坐车,硬座回去。马路上的灯暖暖的,照着送行的爸爸妈妈,厚厚的行李箱,爸爸扛在了肩上,我说了可以拉,但固执的爸爸,不肯放下。
大学来来回回自己一个人锻炼习惯了,也不再需要爸爸妈妈一起接接送送,但由于家和学校一北一南,只能寒暑假各回一趟。去年夏天,返校的时候爸爸不在家,下午三点多妈妈送我去了车站,和妈妈挥了挥手告别后进了站,到点后在站台候车,突然电话响起,一看是爸爸打来的,我接起电话,爸爸问我进站了没有,他刚骑车赶过来,看到车慢慢驶过眼前,刚想开口,爸爸又说,是不是刚过来的这趟车,车到了就上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其实拿着电话的我,从候车队列的第一排退到了最后,我在眺望车站前的广场,想着是不是可以看到爸爸,但嘴上却哽咽的说好的,车到了,上车了……,挂掉电话,眼睛涩,就感觉一股暖流从心里喷到了眼睛里,止不住的一颗颗流下,上了车,一直哭一直哭,也不明白是哪一种情愫在作怪,让我的眼泪停不下来。
想起来,小时候因为《三字经》背得牢固,在学校老师教这块内容的时候,我一口气给同学背完了全部,在同桌对我叹为观止的时候,一种莫名的自喜与自豪感油然而生。后来语文老师要求每位同学写日记,第二天上课抽学生上去读,我被抽中的几次,都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一直以来的短发,虽然是个假小子,但夏天确实很凉爽,洗头也方便,上初中后爸爸就不给我用推头刀推头了,都是给钱去理发店理,每次去都是阿姨给我剪短点,再短点,直到高考前一两个星期,去理发的我依旧是剪短点,所以高中毕业照留下了我帅气的样子(寸头)。
也是后来知道那次煤烟中毒,吓坏了妈妈,也吓坏了爸爸,只是爸爸作为家庭得主心骨,要稳于泰山,要处事不惊罢了,在几天后的中午,写作业的我断断续续的听到爸爸在和亲戚谈及此事。可能爸爸不知道,一直以来爸爸那种沉稳不急躁的处事风格,是我一直想要努力做到的。
我的爸爸就是这样,一张严厉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暖暖的,爱子女的心,虽然不善于表达,但在我眼里却看的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