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闷头吃饭,父亲连忙吆喝起来,和大爷有几句没一句地聊着,谈话间努力避开了车的话题,爷爷默默看在眼李,抽着烟。
三叔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因为夏天的时候拉着一车人去太昊陵烧香,车上一个女人提前吃了药,上车前就和别人打趣道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了,车到终点,女人歪倒在座椅上无论如何竟叫不醒了,吓得大家连忙送医。摸了摸口鼻居然没气了,撇下三个孩子就这样走了,说一千道一万,死者为大,三叔只能赔钱了事,这让他一年都没缓过来神,人如同魔怔一般。
那时候的农村颇具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女人在家中已有轻生的念头,婚姻的不幸和子女的负担,让她无处哭诉,只巧了搭上的这班车。父亲见三叔黯然神伤,拍了拍他的肩膀,“慧良,咱兄弟四个,加上咱姐,就像一只手,十指连心,心是连着的,握起来就是拳头,管打人,放开了,自是有长有短,不要往心里去,有我跟你哥在,咱一家子没有过不去的坎。”
三叔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一边叫着哥,一边哭了起来。一家人都来劝他,“哥,你不知道我这半年是咋过的,一年到头容易吗?”父亲拉着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三叔才缓过来,随着春晚如期开始,大家才平复起来。
爷爷讲述着一家人小时候的事,娓娓道来,那些年一大家子吃过的苦,遭过的罪,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现在日子却是越过越好,“大家要知足啊,知足人常在!”爷爷感叹道。
大家都默不作声,一大家子走过来确实不容易,父亲端着酒站起来,“咱爹咱娘把咱兄弟几个拉扯大不容易,敬咱这一大家子,团团圆圆、红红火火,越过越好,敬咱爹咱娘身体健康、笑口常开,长命百岁。”
大家一起举杯一饮而尽,这时小叔一家来了,小叔留着圆寸,露着头皮,就穿了一件夹克,手指套着车钥匙扣晃悠着,“爹、娘,生意忙,耽误一会,来晚了。”
“平心,你咋才来呀,赶紧坐吧。”奶奶连忙拉小叔坐下。
“都喝好几个了,我先自罚一杯,这杯子不管,给我换个大点的杯子,拿这杯子喝酒,小家小气的。”
“呦,老板喝酒就得用大杯子,看这杯子中不中?”大爷打趣道。
“管管,那就祝咱爹咱娘身体健康。”小叔接过杯子倒满酒一口闷了。
见小叔落座,一家人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又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