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还未出生前,我们一直待在妈妈的肚子里,那是一个温暖的海洋,模仿着生物最开始的环境。我们闭着眼睛,倾听着世界的声音,我们在它的庇护下呼吸;汲取;长成,但我们必须离开海洋。几乎每个人都曾有过这样的梦境,在海里游或在天空飞,也许这样的梦境代表着我们内心最深层的矛盾,追求自由却又渴望回归。
这就是《大鱼海棠》所展现的,它用浓郁的东方色彩讲出了我们灵魂中共有的情感:家和自由。
一时今夕会,万里故乡情。电影里的故事场景选择了福建土楼,它有种梦一样的神秘感,像是来自世外桃源,遥想最开始建筑土楼的一对夫妻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儿孙满堂,同一个祖先的族人在一幢圆形的大楼里成长,土楼既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的堡垒,既是归宿,也是枷锁,如今的很多客家人已经背井离乡,他们在异乡生活。
他们也是我们。
我们软弱的融入世界,气喘吁吁,疲惫不堪,浑身上下暴露着显而易见的弱点,我们努力地要融入大都市的生活,一点点打磨自己,打磨到面皮上混合着矜持和疲惫,赖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椿”小心饲养着人类的灵魂“鲲”。这样的场景不正是我们和家的关系吗?家里的温馨会把一切不安都予以终结,我们的眼神会从干燥重新变得润泽,我们的身躯会从干枯重新变得丰盈,连同我们的想法、我们的情感,从寂灭中再次复生,继续生长,充满力量再次出发。
我们和“鲲”一样,在天空的海洋里飞翔遨游,就像在异乡独立的样子。我们期待着季候风吹拂,暖湿的气流从遥远的东南海面吹来,带着所有关于远方和大海的想象,越过高山吹拂平原;绿芽一点点把空气都浸染成绿色;山间的海棠花在寂静深夜里默默开放,在清晨露珠点缀花瓣,枝条撑不住厚重的花苞,下压,露水滴落,枝条弹起,水花四溅;果树舒展叶片,吞吐阳光和雨露。
我们异乡拼搏,我们偶尔回家。
《大鱼海棠》的画面充满了古典意境的细腻柔美,不过不破,这是我们东方血液里不断流淌的美学传承,那么空灵,浪漫。水墨淡彩之间,圆润飘逸,衣带飘舞,夜空纺星织月,撒满银河,飓风疾驰,白雾缭绕,水鸟破空,让你怀疑自己从一个梦中再进入另一个梦中时空,像条小鱼在水里追逐着一枚小水泡,不会太放松而让它远离我去,也不会太兴奋而一下子把它咬破,看着雨润心灵的画面,我感受着快乐在缓缓升起,一切将至未至,将立未立,但是,一切又都在潜滋暗长,即将破土而出,到达一种最美的平衡:花未全开月未满。
不去谈《大鱼海棠》十年磨一剑,不去说有影片风格有宫崎骏的影子,只消说,它带着中国文化传承的感动流进我们的身体,触抚着我们内心隐藏的归属。它们像小鸟小兽小妖,它们似小云小风小神,踏着云彩从心里溜达出来,风驻了,风又起了,往下,再往下,潜龙一样,然后上升,旋转,再上升,腾云一般,最后雨洒大地,万物升华。
秋去春来,海棠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