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我们身边离去已经有二十二年了,但父亲的音容笑貌和点点滴滴依旧历历在目。
我的儿童时期,常会有乞丐挨家挨户登门要饭。这些乞丐多半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看了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很多时候,串了好几家,他也未必能吃口饱饭,多数人家都是随便给半块黑窝窝头,或盛一勺稀饭,赶紧把他从门口打发走。而父亲却没有丝毫的嫌弃,总要把乞丐的碗添满,还要给他搬个小板凳,让乞丐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坐下吃,直到吃饱。我们对此不解,父亲在乞丐走后,总是给我们兄弟姐妹解释,“年轻时我也逃过荒要过饭,遇到好心人能给点吃的喝的那是感激不尽。谁都会有危难的时候”。他对乞丐们的不幸遭遇感同身受,似乎有“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同感,以至于我今天见了乞丐禁不住也心生悲悯。
父亲几乎是个文盲,只认得自己的名字。为了我们孩子们能有点出息,他凭着自己修长而瘦弱的身躯和母亲一起承担起家里的一切重担,坚定地供我们上学,不管男孩女孩,一律平等。从来不会因为家里活多活重而连累我们,相比被父母拽回家干活或干脆辍学的,我们兄弟姐妹是多么的幸福!要不是父亲这根家里的顶梁柱,单有母亲这堵承重墙,我们的上学是难以为继的。在我们村里,出一个大学生那是有童话色彩的。由于我们兄弟姐妹比较争气,我们家还招致了个别人的嫉恨而起了风波。
父亲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民,在庄稼活上,那可是一个好把式。在集体生产队那阵儿,由于擅长小麦播种,曾几次被派往其他村里做技术指导。这在当时,是莫大的荣耀,更重要的是声望。而农村土地联产承包后,我家的承包地似乎是一块示范田,庄稼长势喜人,总是引来羡慕的眼光。我和我哥跟着父亲干活时,听到夸赞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这,全归功于父亲的能干,会干。
父亲在兄弟五人中排行老三,是唯一娶妻成了家的一个。是幸运,还是。。。。。。?在我的记忆里,我父亲是很讲说话技巧的,用今天的话就是情商比较高。大队支部牛人牛支书当着我们村很多人的面说,“在你们村,我最佩服的就是三哥你了”。这话就像颁发给我父亲的一张奖状,村上对父亲更加刮目相看。当然,这也是后来我们兄弟姐妹们骄傲的谈资,也是父亲晚年美好的回忆。
正是他能够随机应变,会说话,村上很多人求他做媒人红娘,做千里姻缘的牵线人。每逢天冷傍晚做晚饭时,我们小孩都挤在灶火屋柴禾堆上,父亲一边拉着风箱烧着锅,一边给我们讲述他的丰功伟绩。比如,村上刘五婶以及马大妞,她们的婚事都是他促成的。亲家双方眼看就要散伙了,是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扶大厦之将倾,硬是促成了一桩桩美满的姻缘,功德无量啊!
感恩父亲,他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把自己的营养榨干,直到最后油枯灯尽。我们都各自过上了安逸的生活,到了该享受孩子们反哺的时候他却永远离我们而去,没能在生前好好孝敬他老人家,这是我终身的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祈祷天堂里的父亲永远幸福!请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让年迈的母亲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