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少年与中年杜甫,曾经有多欢乐,如今就有多苦难

年少时,唯爱李白之洒脱飘逸,苏轼之超然达观,纳兰的深情绵邈,年纪大一点,也终于爱上杜甫之沉郁现实。

知其人,读其诗,解其事。只有真正了解杜甫诗歌所反映的广阔的时代背景,以及诗人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才知为何有人会说:杜甫是中国最伟大的诗人。

我们知道杜甫的诗歌风格是沉郁顿挫,他也总是用一支诗人的笔在描写当时代的现实,他一生颠沛流离,经历几多艰难困苦。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杜甫真实经历过的现实,而他又是在怎样的境遇下坚持“诗是吾家事”,始终笔耕不辍,为世人留下一千四百余首诗歌的呢?

今天,读书灯下与大家分享杜甫的一首《百忧集行》,它只是反映杜甫曾经历过生活的冰山一角,但透过它,可以开启一扇了解杜甫的小窗,从这里,你或许可以见到一个不一样的杜甫,他与曾出现在我们教科书上的形象,应当不同。

诗共12句,我们今天将它分为三段来讲述。

第一部分:杜甫少年篇 八月梨枣熟 上树能千回

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

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

我们想象中的杜甫,年少时期应该是埋头苦读的书生形象,可这首诗里形象地写出一个顽童一般的杜甫:回忆十五岁时候的我,童心未泯,还如同一个小孩一般,健壮如小牛犊般走来走去。可见精力之旺盛!

后两句小时候有乡村生活经验的小伙伴应该非常熟悉并且惊诧,千百年过去了,我们所过的竟然是同一个童年:8月庭前的梨和枣成熟,我一会儿又上树摘取,一天能爬上千回!

杜甫出生在一个世代“奉儒守官”的家庭,其祖父杜审言是初唐著名诗人,“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就是其闻名于世的诗句。在这样的家学渊源下,杜甫将诗作为自己终生不舍的事业,称“诗是吾家事”,十四五岁时,便已受到前辈的称扬,“诗文崔魏徒,以我似班扬”,以班固扬雄作比。

可透过这首诗,我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少年杜甫。原来,杜甫也有过这样顽皮童心、活力满满的时刻,这时候,他还不是教科书上那个忧国忧民的老者形象。

可接着读才知道,少年时有多欢乐,后来就有多苦难,诗人回忆少之“无忧”,而凸显老之“百忧齐聚”。

第二部分:杜甫中年篇 坐卧多行立少 悲从中来

即今倏忽已五十,坐卧只多少行立。

强将笑语供主人,悲见生涯百忧集。

倏忽之间,从“十五”到“五十”,时间的逝去仿佛就在转瞬之间。杜甫出生于712年,这个时期正是他经历了“安史之乱”长安沦陷,一路逃难,经历几多波折反复,最终终于来到成都的时候。

来到成都后,诗人在数年的颠沛流离生涯之后总算是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他在此也写下了不少描绘村居生活的诗歌,如“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江村》)等。

但即使如此,在此间,诗人也并不能够单纯地乐在村居生活之中,因为还有家庭生计需要考虑,生活也并不乐观。五十岁时,身体、精力大不如前,坐卧多而行立少。为了生计,还要强自欢颜迎奉主人(诗人此时迫于生活,充当幕府),实在感到悲从中来,百般忧虑。

同为盛唐诗人,李白可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而杜甫,却无法做到。

为什么?接下来的几句才是句句摧心。不曾经历过贫困的人,不会懂得。

第三部分:百般忧虑为哪般?家徒四壁 痴儿饿啼

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

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诗人为何还愁肠百结,百般忧虑?

诗人接着写:进了家门,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老夫老妻相对无语,面上的愁色如出一辙。只有小儿幼稚无知,饿来对着东边的厨房发怒啼哭要饭吃。

身为父母,大概能体会到其中的切骨之痛。在杜甫的诗中,写到小儿饥饿还不止这一处,另两处更加触目惊心。在此前安史之乱爆发后,流亡途中,提及当时的逃难情况,杜甫有写道“痴女饥咬我,啼畏虎狼闻”;另一诗写道“入门闻号啕,幼子饿已卒”,世间最悲痛莫过于此!

从少年十五,到中年五十,短短字句间,无以概括杜甫所经历的全部生活,但无论个体命运如何浮沉、个人生命如何穷困,他从未忘记“诗是吾家事”,所以他写“他乡阅迟暮,不敢废诗篇”。

杜甫始终将目光投向广大苦难的群众,写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富家厨肉臭,战地骸骨白”“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等泣血之语。直到五十九岁临终前,他还写下“战血流依旧,军声动至今”的诗句。

这位饱经忧患的诗人,从未将目光有片刻地远离他所热爱的国家和苦难的人民。

我们对于杜甫,应该有更多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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