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不能割舍的美

        讲诗歌单元的时候,有学生问我是否知道梨花体和羊羔体诗歌,我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学生都笑了,说我out了。我真的out了吗?我倒要了解一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回家在网上一查,大吃一惊,我看到了所谓的梨花体诗和羊羔体诗歌。

        “梨花体”诗人赵丽华的诗歌《一个人的田纳西》是这样写的:“毫无疑问/我做的馅饼/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羊羔体”诗人车延高的诗歌《徐帆》是这样写的:“徐帆的漂亮是纯女人的漂亮/我一直想见她,至今未了心愿/其实小时候我和她住得特近/一墙之隔/她家住在西商跑马场那边,我家/住在西商跑马场这边/后来她红了,夫唱妇随/拍了很多叫好又叫座的片子”。

        这是诗歌吗?可网上明明确确地告诉我,这是诗歌,且车延高的诗还获得了“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呢!我难道还要要去质疑吗?

        不仅如此,这两首诗歌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它点燃了网友们极大的热情和诗情。于是,网络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模仿之作,连广州亚运会报道都带上了“羊羔”味儿。

      再一搜索,什么“咆哮体”、“宣泄体”、“凡客体”等,让我眼花缭乱,心中茫茫然,惶惶然。

        想起了我的学生和我那不足八岁的儿子,他们不介意将网络词汇挂在嘴边或写进作文中,以彰显他们的“与时俱进”和“时尚范儿”。像什么“偶”、“稀饭”、“灰常”、“神马东东”、“哇凉哇凉的”、“7456”等,层出不穷,让我头疼。偶尔问一下什么意思,他们撇了嘴回敬一句:“你out了!”当我向他们推荐经典阅读时,他们更是不屑:“现在流行看穿越的,玄幻的,谁还看这些啊?”  我尴尬无语。

        我真得很担心,在网络强有力地裹挟冲击下,我的学生和儿子,还有许许多多的青少年,可能会认为诗歌就是“梨花体”、“羊羔体”,因为这样的诗歌获了奖”;我也很担心他们可能会认为文学就是玄幻、穿越和无厘头的恶搞,因为许多的网络文学就是这样;我最担心的是他们将无缘于美丽的文字,更无缘在美丽的文字中感受祖国语言、文学和传统文化的美丽!

        突然好怀念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好怀念郑愁予的“我打江南走过,那等着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好怀念席慕容的“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好怀念洛夫的“好威风啊,那步步进逼的岁月”……

        突然也好怀念唐诗宋词。我常常沉浸在“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中,沉浸在“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中,沉浸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中……

        突然也好怀念《诗经》,怀念这部中国文学史上最早的诗歌总集。我常常醉在“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中,醉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中,醉在“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中……

        这些优秀的诗歌从先秦发源,带着各个朝代的风花雪月而来,带着诗人们的风流雅致而来,曾在无数人心里开出了最绚烂美丽的花朵。

          突然也好怀念张岱的《湖心亭看雪》中“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的冬日雪景,好怀念吴均的《与朱元思书》中“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的山林之乐,好怀念苏轼在《记承天寺夜游》中的“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的月下美景,好怀念《岳阳楼记》中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济世情怀……

        突然也好怀念那些古典戏曲,好怀念那些古典小说……

        这些文学作品,语言是如此的纯净美丽!它们美的让人不忍割舍,不忍哪怕是一点点的轻慢或亵渎!它们滋养了并丰盈了我的生命, “衣我以华裳”,让我在世间的行走有了更多的诗意和美丽。

        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用“不能舍却的中国文字之美”来表达自己对汉语的热爱。他说:“中文是全世界最优美的文字之一,能用中文写作,我感到非常自豪。”和余光中一样,许多的优秀的文学家怀揣对祖国语言文字的爱,对祖国的爱前行,一路歌吟,一路播种着美丽。

        相比之下,我不禁要问问那些伪诗人或者迎合世俗的写手们,为什么呢,要这样地糟践诗歌?要这样糟践我们美丽的语言?我真的不敢想象,读着你们的文字长大的孩子还有什么希望?

        作为一名教师,我将引导我的学生及我的儿子多读书。我希望他们在文学经典的阅读中,远离网络带给他们的浮躁与肤浅,用心去感受语言文字的美丽,提升生命的境界。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告诉我说:“我感受了祖国语言文字之美!”

        想起了仓央嘉措的一首诗,也仿写几句:这一世,我越过千山万水,只为途中与你相遇。这一世,我匍匐在你的脚下,只为触摸你的温度。这一世,我纵然失去天地,也不愿割舍你的美丽。让我在美丽的文字中美丽地前行!

(旧文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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